一织陆/午休铃罢工日

/非偶像 双方高中生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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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响啊。
和泉一织从数学题里分出些许精力,向黑板上那个陈旧而生锈的钟表扔去一眼。显然是到了该响午休铃的时刻——教室里窸窸窣窣,已经有人俯身从书包里掏出便当盒,坐在后排的男生刻意清起嗓子,只获得讲台上口若悬河的教师不满一瞥。
…明明只是高二。抓得真紧呢。
一织惯于忍受这位讲师对时间的漠视了,更何况午休铃不响,没理由大喊“停下来!”吧。但对面的高三教室逐渐喧闹起来,是已经宣布下课了。一织无意识地攥紧手里钢笔,没注意到整齐书页也被一并捏得发皱开裂。
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将窗户推开些。阳光就在这时从屋顶绿荫中掉下来,落在那人火焰般明红的短发上。少年在人群中逆行挤到栏杆旁,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两层楼高处和泉一织的目光。
七濑陆歪着脑袋靠在栏杆上。他的领带系得七歪八扭,外套显然是相比纤细的身体过大了些,袖口堪堪遮住手掌露出指节。他弯起枫糖似的眼眸,食指敲敲栏杆,咚咚,算是打一个小小的招呼。

出于某种原因,和泉一织不喜欢午休铃前最后一节课是数学,就像他不喜欢看见每次小跑下楼找到七濑陆时对方脸上露出的那种有点难过却如释重负的表情。
“一织的老师好过分。”七濑陆一边用筷子打散米饭团,一边这么嘟囔,嘴角的酱料还没抹掉,“啊,我是指那个很爱拖堂的数学老师啦。”
“这也是没办法吧。毕竟他也还年轻,更何况今天没有铃声,倒是让他名正言顺地加时了。”
“可是一织的午休时间不也很宝贵吗!好过分啊,竟然让我…我和其他人等那么久。”
其实在意的还是后者吧?和泉一织掏出纸巾递给他,示意右边嘴角沾了番茄酱。陆立刻手忙脚乱地擦拭起来,动作之大让领口反而被沾染上了晕开的红色。一织按住他的手,重新叠好纸巾用剩余的区域继续擦拭,顺带将领口迅速也清理干净。
“一织,今天回教室午休吗?”
“怎么了吗?”
七濑挠挠脸颊,不安地动了动。
“您想跟我一起,对吧?”
“……嗯。”
这位年长一岁的前辈是撒娇高手,和泉一织无奈却充满爱怜地这么想着。风吹拂过二人身后的大树,飘下一点点嫩绿的叶芽,无声无息地,就如同勾住恋人小指那样轻柔。

“课桌好整齐。”
“嗯。”
“笔记好漂亮哦。”
“…谢谢。”
“这是那个!兔耳…”
“七濑先生,请安静一点午睡。”
和泉一织眼疾手快地收下了笔袋里那个足以毁灭人设的小物件,顺带压低声音呵斥一句。但教室里只有他们二人,其实谁也不会惊扰。黑板上的数学题只擦了一半,听起来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零星的敲打,大概是校工趁着午休时间在修复电铃。
陆趴在一织的座位上,枕着他的围巾。这是季节交替的时候,一织的书包里每天备着一条温暖的小围巾,然而陆的身体近期算是稳定,这条围巾更多时候都作为午休时的枕头在使用。没错,关于在和泉一织的座位上午睡这件事,七濑陆已经是轻车熟路。尽管一开始会遭到以“七濑先生还是用这个时间复习学业吧”为理由的拒绝,但禁不住软磨硬泡,一次两次,到如今逐渐成了习惯。
只不过以往,午休铃会在一小时后突然炸响,提醒学生们准备下午的课程。和泉一织不得不硬起心肠叫醒他,把睡迷糊了的恋人送进高三教室再奔跑着回来。
那样很麻烦。但是熟睡着的七濑先生,很可爱。
一织借坐在邻座,继续应付上午未完成的练习题。陆蜷缩在自己和一织的外套底下,呼吸声均匀而细微。时不时地,他会突然惊醒过来,忙乱地自黑暗中探出头呼喊一织的名字,大概是梦见了不好的事物。函数题的空白处几乎只字未动,练习本的主人已经挪到红发的少年前座,安静地执起他的手,像对待一片花瓣那样轻轻搓揉。七濑先生的脸颊窝在手臂那儿,挤出一点点小小的肉,睫毛很长,柔软的发丝顺着垂下来,稍长的鬓角在桌面上围了个不成形的圆圈。
七濑先生具有让人瞩目的魔力。像太阳那般在校园祭的舞台上歌唱时如此,此刻如落叶般恬静安眠时也如此。和泉一织轻轻放开他的手,回到自己的练习册面前。

午休铃没有响。
这个午间被拉得格外长。时间仿佛静止那般,就在和泉一织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时,七濑陆有些困倦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于是时间开始流动了。
“…诶?铃声呢?”
“大概是没有修好电铃。清醒了吗,七濑先生?”
“清……醒。应该。”
一织站起身来,准备带着他回到高三的教室去。七濑揪着身上的两件外套,围巾被他揣在怀里,看起来有点像一只笨拙的偷蜂蜜小熊。
“今天的梦也很了不起,我跟你说,一织…”
“好好。梦什么的就晚一些再聊,下午请注意听讲。我回去了。”
高三的前辈们已经熟视无睹——这对每天中午都会出现在走廊上的奇怪组合,会以一个单方面情愿的大拥抱作为告别,然后各自分开。

“那个…和泉同学,你的外套…?”
“忘在吃午饭的地方了。”
一织面不改色地回应,手指正在努力抚平书页上折起的痕迹。钢笔在草稿本上滚了一圈,沁出淡淡的颜色。
午休铃依旧不作声,取而代之示意开始上课的,是一阵悠长而嘹亮的哨音。
他不知怎的想到了一阵初春的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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