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织陆/苦雨

/二人交往后同居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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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不再是苦涩的,寂寞的雨了,七濑先生。

今年的梅雨季格外漫长。
从五月份开始持续的阴沉天空带来了连绵不断的细雨,在盛夏闷热的空气中被蒸发成一种令人焦躁的黏腻触感。
和泉一织在门外收起了雨伞。水珠顺着伞头往下滚落,在米白色的门垫上沁出一大片浅灰水渍。一织瞥了眼鞋架——嗯,外出鞋都摆放整齐且干燥,那么他应当确实有乖乖在家待着。
“我回来了——”
购物袋里的塑料包装摩擦发出轻响,要率先把易受挤压的水果挑出来放进冰箱,再将其余的各类食品分门别类收纳好,经过便利店时他还捎带了一瓶冰冻过的国王布丁。尽管团队的其余成员们早已各自住在别处,一织却还是会时不时保留这个小习惯。…但今天这个顺手的举动算不上多余,一织想。等喂完药以后,作为奖励让他吃一个吧,毕竟梅雨季确实太过压抑,应该适当吃点甜食。
想到这儿,他把布丁握紧了些,放轻了脚步往屋内那扇虚掩着的木门走去。门缝内一片昏暗,没有开灯,凑近耳朵去听也没有任何声音,几乎算得上沉寂。
还在睡吗?一织在门上敲了两下算是通知,接着便小心翼翼推开门。“…七濑先生,您醒了吗?”他站在那一片黑暗中,感觉心脏跳得极快,“我买完东西回来了。”
片刻之后,床上窸窸窣窣响起了掀被子的声音,木地板嘎吱轻响,是有什么正在向他飞速移动过来——尚未等一织再说些什么,一个温热而纤瘦的物体已经撞进他怀里,带了点烫意的呼吸拂在耳畔。
“欢迎回来——”
口罩皱巴巴地堆在他近日瘦了不少的脸颊上,柔软红发因初醒还有些乱七八糟。一织对上怀里那双笑成月牙的小狗眼睛,瞬间没了训斥他不要光脚下床的念头。…但该念叨还是要念叨的,毕竟七濑陆这场自一月前开始的感冒竟如此旷日持久,有时甚至到了突发高烧的程度——和泉一织无法不担心。
“啊!口罩…因为在睡觉所以我就摘下来了,对不起!”看一织不说话,陆慌忙把口罩扯回去,顺势退了好几步偷偷去够床边的拖鞋,“传染给一织就不好了啊…。”
“没关系。”一织注意着他的动作,抢先弯腰把拖鞋拿了过来,厚底拖鞋在地板上撞出很响一声。陆的目光转了圈,落到一织手上的布丁罐子。
“!今天可以吃这个吗。”
他嗓音里还带着些撕裂的沙哑,虽然最近一直在睡觉,脸色看起来也差得不行。一织瞥了眼桌上的玻璃杯——出发前他为七濑先生泡了温暖的热牛奶,现在还有大半剩在那里,冰冷得凝固。
“一织,拜托,我想吃布丁。可以吗?”
本来就是买回来奖励他的,虽然是这样。但要不还是把布丁顶端的焦糖挖掉,只留剩下部分给他吃?七濑已经整个人黏上来了,因为刚退烧而尚且较高的体温仅仅是贴在一织带着寒气的外套上,内里的皮肤都仍然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先问问您,喉咙还会痛吗?”一织轻轻挣开他,示意自己需要先把冰冷的外衣脱掉。厚重的黑灰色棉外套被整齐叠好放在一旁,他穿在里边的是一件修身的高领白色羊毛衫,袖口的位置滚一圈羊绒。七濑当时坚持要他购入这件,即使对于一织本人来说这并不是会优先选择的风格,但也无奈受不住某只红毛小犬的撒娇攻势。
七濑撒娇的时候格外让人疼惜——比如说此刻他摇着脑袋,带点鼻音回答说已经不痛了的模样。一织叹了口气,主动伸出手把他拽到怀里来,布丁就顺着动作滑进七濑手中去。罐身在一织手里捂得温热,潮湿和寒气尽被他掌心攥紧了。
“…但是,我话说在前。请您吃了药再考虑布丁的事情。”
见他立刻要打开盖子,一织轻咳了声,不由分说又把布丁捏回自己手里。
“一织,小气鬼。”怀里的小狗立刻蔫下来,哼哼唧唧把口罩拉回去戴好,“放开我啦。”
一织在想,当时七濑先生是怎么要求他买下这件羊毛衫的来着?他好像说,这件衣服看起来超级适合拥抱。好想抱一织啊,他每次撒娇都这么嘟囔,眼睛弯弯的,声音像浸了蜜糖,轻而易举就能软化一织的态度——大部分时候是这样啦。
“不来抱抱吗,七濑先生?”
和泉一织这么说着,分明尾音上扬是问句意味,手臂却把怀里扭来扭去的恋人箍得紧了些。羊毛衫确实很适合拥抱,再加上陆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二十岁的和泉一织依旧很喜欢毛绒触感。

吃过药以后,陆又缩回床上去了。
前几天他还能坚持着看几遍舞蹈老师发来的视频并跟着学上一段,这几天雨下得太多,一织发现他基本坚持不到看完就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所以一织的工作地点也就从书房转移到了卧室。
降噪耳机其实有些多余——陆睡觉的时候连呼吸声都很轻,唯一需要隔绝开的噪音是连绵不断的雨声。…梅雨季确实恼人,他想。一织今日的工作包括试听昨天发来的新曲,耳机里每个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恍惚间竟然一下将他拉回七人同居的时期,电视声响个不停,大家都说笑着吵嚷,永远有脚步声走来走去,而一织时不时则会逮住其余人都外出的空隙,轻轻敲开自家Center的卧室门争取些宝贵的二人世界。
…那好像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想。现在他们除了录音与排练几乎再没有时间聚会,偶尔见面也总是匆匆寒暄。耳机中新曲的最后一音落下,一声突兀的掉落巨响冲进耳膜,一织下意识抬头去检查床上的那位不安分病号。
果然是摔下来了。所幸坠落瞬间陆伸手扒住了一旁书柜——那声巨响便是一本大部头著作砸在地上所致,而陆只是半蹲在地上,活像条惹了祸不知所措的幼犬。
“…一织。” 他嗫嚅着喊,小心翼翼去扶那本摔得尤其凄惨的书。
“请不要动,我来处理就好。”一织摘下耳机快步从书桌前走到床边,伸手捡起那本书放好,再把受力位移的柜子也抬起扶正。最后他蹲下来,平视着恋人的眼睛,难掩询问中的忧虑,“…之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吧?七濑先生,还好吗。”
他无法不去担忧这是由于久病未愈而导致的进一步恶化。七濑的身体素质并不好,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底子——难道非到了需要送医不可的地步吗?
年长些的青年此刻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只是翻身的时候掉下来了…别露出那种好像我又发烧了一样的表情。”他啪叽一声捏住面前人的脸,“还不是因为一织不在旁边!平常睡觉的时候压根就不会滚下来,因为一织在嘛。”
“……我明白了。”
“那我可不可以吃布丁?拜托,一织,你不吃布丁的话布丁会很寂寞——”
…还真是很考虑到布丁的心情啊。一织撩开他额发确认了温度正常,又让他张开嘴巴检查喉咙是否红肿,再三斟酌后终于批准了布丁食用申请。

“都不冰了!”陆捏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挖着,嘟嘟囔囔偷瞥身旁的人。
“病号特供。”一织回应道,不等对方气鼓鼓反驳又开口,“麻烦您也喂我一口吧。”
他此刻正靠在床头确认邮件——陆把他拖上床要一起躺着。一织也要放松一下嘛!他说,既要照顾我还要跟其他成员们对接,太辛苦了。要求喂食算是一种不明说的撒娇,陆的眼睛顿时亮起来,连忙挖了一大勺忙不迭送去他嘴边。
“一织,啊——”
一织毫不动弹地张开了嘴。只是这样。
“诶?”
“七濑先生,我不记得我喂您粥的时候是这样喂的。”他停下移动鼠标的手,调侃般提醒道,“要无微不至地送进去才算,您说呢。”
“……一织是在怪我每次喝粥不愿意动吗?”
“我没…唔嗯。”一口充满奶香的软布丁被塞进嘴里截断了话头,一织下意识嚼了嚼,也没错过陆满脸得逞的神情。
“好吃吗?”
“……您啊,真是。”
莫名其妙。对话终止和亲吻的开端都突如其来。
陆的嘴唇是牛奶和焦糖的味道。
一织习惯在接吻的时候睁开眼睛。陆的眼睫毛会打颤,眉头会因为紧张而皱起来一点,他浑身散发着温暖而略带苦涩的气息,尝起来是滚烫的。
呼。陆把脸埋进恋人的羊毛衫里,用力吸了一口气,嗅到雨水、雪松和柠檬的味道。淋雨了吗?没有,只是沾到了雨伞上的水。为什么一直在下雨呢,夏天总是这样吗。
一织极其轻地叹了口气。
或许吧。我不知道,七濑先生。雨马上就会停的,在那之后太阳就会出来了。我保证。

“…能够这样说吗。七濑先生还是感冒时乖巧得多。”
“好失礼!…我是想帮忙一起晾衣服啊!”
一织抱着洗衣篮站在那里有些束手无措。比起成堆湿漉漉的厚重衣服,更加棘手的是窜来窜去又反而影响进度的陆。
“请您不要再用食品密封夹去固定牛仔裤了。”
“………也不要像那样挥舞我的、内衣。”
可是太阳很宝贵的,不晒到的话是损失啊!
陆趴在栏杆上笑着冲他喊,看起来完全不复早先昏昏沉沉的状态。痊愈之后一织专门调养了他几周,或许是因为阴沉的梅雨季终于过去,七濑陆病中消瘦的身体也成功胖了一圈。
但还是太纤细了。
自家的Center拥有惹人怜爱的魔法,和泉一织对此深信不疑。能够再照顾他一些就好了,再将他拉得近一些。至少,下一个雨季到来的时候,能带他去看水珠翻腾起的雨雾和漂亮的彩虹。

不再是苦涩的,寂寞的雨了,七濑先生。

“…干嘛露出那种老妈一样的神情啊一织!”
“您看错了。”
不等红毛小犬气势汹汹再呲牙,一织先将洗衣篮放下,朝他招了招手。
不会再有那样的雨了,他想。此刻能触碰到的,所拥抱的,是独属于和泉一织的,独一无二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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