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织陆】记忆中的海市蜃楼

▷死舞第二结局后产物【虽然地下组的两版结局都喜欢但是果然忍不住对第二版动手】

▷Kabane×Kuon,出场和提及人物如下

Kabane→一织、Kuon→陆、Konoe→透真、Arme→悠、Qual→龙之介

时间线是Libel死后的第五年

▷主Kuon视角,有ooc,有个人见解,琐碎冗长慎点。

以上接受,欢迎阅读!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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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望Arme的时候,Arme送了几朵亲手折的白色纸花给Kuon。

手里的纸花永不枯萎,就像永久活着的他们一样。

Kuon没来由地想起了千百年前在業都国的时候,他的手心里曾捧过素馨的白花。那是种夏天才会盛开的花,四瓣似菱形,花蕊上托着淡黄的花粉。那似乎是業都国特有的花,叫什么花也记不清了。

他想到去花田的那天,湛蓝的天空下,晨风清爽,花朵摇曳,花瓣上噙着晶莹透光的露水,他在花丛中欢笑如旧。身旁的Kabane同他在一起,他们感受着早晨的暖暖阳光,闻着馥郁的花香,依偎着十指相扣。

Kabane手中有捧花,他说,業都国的花象征着自由。

自己的眼眶徒然湿润。眼前所见,一定是悠久古远的夏天里,最美好的画面。

“……Kuon?”Arme见Kuon愣怔住,轻轻喊他。

Kuon从古旧的回忆中抽出,回过神道:“啊,没事,抱歉分神了。刚才讲到哪里了?”

大概是由于只有平常一个聊天倾诉的伙伴Qual,Arme一见到他们到来就拉着他和Konoe坐下,即刻打开了满到溢出的话匣子,Kuon极有耐心地听Arme和Konoe一唱一和聊着,聊天范围大到与方舟的斗争将要结束,REBELLION处理了第12区地方冲突之类;小到Konoe种的瓜果蔬菜,地下世界的鱼塘又养了几条鱼之类。

Kabane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听着他们聊天,一旁的Qual偶尔插进去同他们说两句。

一同吃过午饭,Kabane一行人到了别,三人要原路返回。

Kuon见Kabane一声不吭往前走就几步小跑到他面前,把手中捧着的纸花展示在他眼前。Kabane却只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Kuon收回架直的双手,他缓缓转过身,看着Kabane的背影,眼里的笑意像星屑流走,他久久不语。身旁的Konoe揉揉脑袋,显然也是不知道要拿现在的Kabane怎么办了。

哎……看吧,无论几次,Kabane还是那个样,他还是会下意识回避眼神的对视。明明五年前那天晚上都有好好交流过了。

如今他们的对话还是少得可怜,硬要说的话,只有五年前那一晚说的最多。

他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晚上他主动和Kabane好好商量了。他竭尽全力去说服Kabane去帮助Arme他们,暌违五百年他们终于能好好说上一次话了,可那之后呢?从方舟回来的Kabane没两天又回归了从前,那段时间似乎Kabane也努力尝试想和他相互对望,可是才没几天,一切如常。

是觉得尴尬吧……没关系,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很长时间,他们都体验过五百年不交流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说不定……还能回到从前那样?

……Kuon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他们有从前一样亲密多好,可这趟永恒的漂泊里发生了太多,他的大脑存储信息的空间有限,过往诸多都变得朦朦胧胧。Kuon告诫自己,人不能活在过去,总得向前看——尽管他们的前方总在无限延长。

曾经年少天真,他们都以为面对无尽时间的折磨只要都在一起就一定能扛住,却也没想到永劫岁月的苦痛还是压垮了瓦片般脆弱的自信。Kuon明白的∶Kabane是温柔的人,他无法责怪被拯救Kuon,也无法接受责怪、甚至怨恨Kuon的自己并一点点消沉下去。所以从很久以前就远远躲开了Kuon。

他的英雄逃了。曾经能自信笑出来的kabane选择用淡漠作为他们二人间的屏障。而深知这一切的Kuon也选择了缄默。自己不能渴求太多,能和Kabane远远对望都足够了。

但是Kuon以为经历过五年前的事情,kabane……他的英雄应该回来了。

结果还是如此吗?

回到地下的入口需要经过一片沙漠区。

黄沙飞舞包裹着他们,大风猛然刮过,Kuon的纸花离了手,都随着沙尘飞走。

Koun一慌张,回头看去,纸花已经没了踪迹。Kuon犹豫了会儿,和Konoe匆匆说了一声就转身去寻找。Konoe没来得及拦住他就见他大步跑远了。

洁白的纸花是Arme送他的东西,Kuon的朋友少得可怜,朋友的送的东西他向来格外珍惜,千百年前朋友送他的土罐他都好好珍藏,哪怕那只是Arme叠的普普通通的纸花——只要饱含心意的物品都该好好珍藏,因为在他无尽的时间里,Arme并不能陪他一起度过,而他则看着普通的人类走在生老病死的轨迹,望着架子上的物品追忆他们的流年。

在茫茫沙海找了一阵,Kuon忽然看到了一朵纸花,他刚走上小沙丘拿到纸花时,身子忽然凝住了。

远处有片白色花海,远处眺望像坠入沙漠的一片白云,花朵大多有气无力低垂着脑袋,任沙风挂卷。

Kuon神思恍然地望着,他抬脚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踩空,整个人滑了下去。Kuon刚想起身,发现两脚牢牢的陷入沙子里,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体加入下沉,他努力拔出脚没成功,反而加快下陷速度。

是流沙。Kuon忽然想起以前自己看过的书中写到过,书里主角的朋友就是陷入流沙里,最后被流沙彻底吞没而死。

“Ka……!”刚打算呼救,差点滚出喉咙的名字被他闷声吞回。

裹挟黄沙的风逐渐变小,喧哗的风啸也渐渐微不可闻。不远处偶尔能听到禽鸟断断续续啼叫,四周渐渐平静。

而Kuon也没再呼救。他抿了抿快干裂的唇,自嘲地笑了声。自己真是依赖Kabane……很久很久以前因为身边有他都不会害怕,直到现在一遇险,第一反应还是会呼唤他的名字。

无所谓太阳会不会刺伤双眼,Kuon看着盘旋在上空的秃鹫,想着这饥不择食的秃鹫估计是要拿他饱餐一顿吧。

他……是让Kabane痛苦的罪魁祸首,他不该呼救,没人救他的话,Kabane也能从背负的悲悸和痛苦中解脱,紧勒住他胸口的愧疚会得到缓解,就这样消失掉好了。

巨大的虚无感在脚下铺展,Kuon低头看着流沙温吞地一点点蚕食双脚,接下来还会吞到膝盖,到腰,到双肩,然后整个身体将陷入沙漠下的昏黑。即使身陷黄沙之下他也不会死亡,沙土下的虫蚁将侵蚀他的肌肤血肉,可都没关系了,若能让Kabane的痛处走到尽头,他会全数忍耐。

Kuon想起了刚才远远看到的花海,那大概是海市蜃楼的景象吧,業都国的白色花朵早就随着那座破灭的城池消失了。流沙吞咽到他的膝盖,他猝然发觉,尽管自己选择孤独,此刻心里的不舍,仍然是回忆里一团团一簇簇的花,明澈的蓝天,还有双手捧花承诺的Kabane……

当时的Kuon站那片白花海中,深远湛蓝的天空澄澈干净,风带来清爽气息,蜜蜂擦过耳畔的嗡嗡声吓得他一抖,眨眼它又藏入花丛。花瓣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腿略微湿重,可于他而言这湿漉漉的感觉并不难受,相反,行走在花海中是从前被幽禁于阁十几年里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兴奋地用力嗅着馥郁的花香,转身看着带他到花田的kabane。

就在那天,正气凌然的Kabane把一捧花交到了他手里,微笑着说∶“这些花代表着自由。”这位業都国的国王,他在郑重的,微笑着向刚被救出来没多久的Kuon许下承诺,他会守护他的自由。

所以Kuon从来不后悔被Kabane拯救。如果他们能再次说话的话,他或许会坦然的说:Kuon希望Kabane能把心里话都好好地说出来;希望Kabane不后悔当初拯救他时的正气与勇气。

这么想着,Kuon捂着心口,想让突然汹涌溢出的、不敢再言明的情感归于平静。他想向后倒去,让流沙彻底把他吞没……

结果抬头就看到站在小丘上的Kabane。

兜帽的阴影遮住Kabane的双眼里的情绪,Kuon见他一步步逼近,先前要入土长眠的决心开始一点点动摇。

罡风阵阵吹掉了Kabane的兜帽。黑发男人在流沙边缘停下,如从前在中枢国救他那样,与重叠的回忆一同伸出了手。

可是Kuon这次没有够手拉住。他垂着手,主动避开了Kabane的视线,有些像做错事后的孩子般茫然无措,又夹杂着不解——作为痛苦根源的他消失掉就好了啊。

“……”

Kabane好像轻轻叹了口气,他依旧固执着伸着手,然后左脚踩进流沙里,贪婪的沙顿时吞没他的脚踝,接着细吞慢咽的品味。

Kuon明白Kabane这是变相威胁自己,如果他不伸过手,Kabane就会双脚踏入流沙,以此表明同生共死的决心……真是够任性。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Kabane。”终究是Kuon苦笑着先打破了僵局。

kabane动了动唇,目光沉沉,良久说出一句话:“流沙没用,顶多吞掉你半身……我早试过了。”

Kuon紧接着问:“只想说这个?”

“……Kuon,把手给我。”

Kuon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曾在无数个黑夜向他伸出的手,口腔里塞的全是醇酒遗留的苦涩,“……为什么?我是Kabane的痛苦,不是吗?”

“不是。”Kabane总算对视着Kuon玛瑙红的双眸,一字一句说∶“我曾经……后悔过,但是我还是会说不后悔救你。你要是从我的世界永远离开了,才是会真正成为我痛苦的根源。”

不要选择离开。因为孤独才是永久折磨一个不死之身的真正剧毒。

“对不起,Kuon。是我让你痛苦了。”

闻言,Kuon双眼染了层水色,他自诩自己的情绪管理一直不错,此刻忽然有了当初被拯救时想哭的冲动。“Kabane……一直什么都不肯和我说。是担心和好后会发生什么吗?”

Kabane突兀的笑了声:“啊……是啊。我有时候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交流未必是什么坏事。毕竟我这种……无可救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那样,可能还会令你难过。”

他们的未来太过漫长,甚至将随着世界走向终结,而kabane不时面对着的卑劣的后悔感,随时会成为令信任和希望土崩瓦解的巨兽。他需要延长这段所谓的尴尬期,要在其中尝试着从过去的一滩烂泥潭里爬出来,站起来,尝试接纳那个背负重量还无可救药的自己——尽管他一直没能成功。

“原来你是在因为这个而迷茫吗?”Kuon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悲伤,“Kabane,对我而言,你的沉默不语是我最大的不安,之前五百多年里,我都在期待着能再和你说话。”

“抱歉……现在看来,是我自作主张了。”Kabane倾身向前欲抓住Kuon的手,无奈还是有段距离,“我大概还有很多话,把手给我,我们回去说。”

Kuon刚想回复,就先听到急忙赶来的Konoe几乎发怒地喊声。

“Kuon桑!怎么会陷入流沙里了?!kabane大人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在流沙里!啊啊真是的!不是让你在原地等别乱跑吗?!我说你们两位能不能都不要在沙漠里乱跑啊!”

只是一只脚陷入流沙的Kabane倒是容易拔出脚,但把Kuon拉出来着实花了好大功夫。最后虽然人拉出来了,Kuon的一双鞋却彻底陷入流沙里了。

Kuon愣愣望着之前想吞之而后快的流沙,忽然觉得庆幸,因为是不死之身,赤足走在滚烫的沙子里也不怕烫脚,虽然会有些痛,但是他能马上适应。

他赤足踩着黄沙走到kabane面前,手臂环过他的脖颈,大胆与他拥抱。

“谢谢你救了我,Kabane。”

kabane微怔,似乎也很想拥抱他。他抱的更紧了些,两人紧贴的胸膛带来旷古未有的安全和欢愉,也带来光盈满室般久违的温暖。

一旁的Konoe刚想再生气的唠叨些什么,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欣慰感压倒了怒气,嘴边责备的话又随着叹气声打散了:两个别扭那么久的人能和好总归是好事,回去再对着他们耳朵唠叨。

至少从今天开始,他们或许能够自然的交谈。

待他们主动结束了这个拥抱,Konoe拿出一朵纸花给Kuon,“Kuon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的,我只找到了一朵,其他的没找到……”

“谢谢你……啊,对了。”Kuon接过纸花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就是看到了远处有片花海,一时走神才滑进流沙里的。”

Konoe问道:“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有花海?难道……不远处有绿洲吗?”

“不知道……也可能是海市蜃楼吧。”Kuon脸微侧向Kabane,“要去看看吗?”

“那就一起去看。”Kabane回答他。

三人向刚才说的花海走去,朔风乍起,沙尘笼罩,飞沙灌入口鼻难受得让人喘气连连。三人互相扶着走着,接近了Kuon所指的地方。渐渐的,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闻到了花香。

馥郁的花香绕在鼻尖,那是本该随着故国被湮没的香味,此刻又在感官深处被唤醒,不断拨弄他们快生锈的心弦。

风静止了。Kuon忽然想起的花的名字。

Redeemer ……!”Kunoe喃喃着花名,走到了最前面。

白花如云,丛丛片片安宁美好,被刚才的风揉碎了些花瓣伴着微风纷扬。自然从来优胜劣汰,为了适应变化的环境,柔嫩的花朵也学着进化生长。

花海静谧中突然爆发出发颤的笑声,Kuon转身看到,是Konoe笑着笑着,倏地就哭了——眼前故乡的花朵忽地瓦解了他粉饰的乐观坚强,大概是他回想起了故人,回想起了業都国的生活,总之,他情绪一下子没绷住。Konoe赶忙擦着眼泪笑着说自己丢人,然后背过身采撷花朵。Konoe说,他想把这些花带到地下种种试试。

Kuon被Konoe的情绪感染着,刚用力吸一口气嗅着花香,两行泪水就顺着脸颊轻轻滑落,如露水打落到花瓣,淌到花心。他驻足于花田中,深远澄澈的蓝天,携着花香的风,顺风延仰、迎风而笑的无瑕白朵,而命运竟然难得可贵地容许他们将眼前的一切与回忆重叠。

Kuon也蹲下来采花,手里满满一捧。他要笑着把这一捧花交给他身后的Kabane,要告诉他,他们会忍耐永恒的时间漂泊,但是他身后有他的英雄,Kuon会一直和Kabane互相依赖,他会一直一直在他身边。

于是他又哭又笑地回头看去……

Kabane铅灰色的双眸注视着他,眼眶噙满泪水。

【END】

▷花的名字是redeemer(私设),含义救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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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