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织陆】黑鸢尾迷案

▷虽迟但到系列……去年的狼侦正剧向全文放出!一切原创人物服务于案件和剧情。
▷字数二万九以上。狗血!很狗血!大量bug!逻辑不严谨!我流OOC!接受不了剧情建议直接跳着看去吃糖!!
▷一些词会用“/”分开,如果影响您的阅读体验十分抱歉!(求生欲
再次,:wolf::mag:9.27狼侦纪念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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もがみんな秘密の中で,
无论是谁都在秘密中,
本当のこと隠して生きている,
一边伪装一边活着,
時計の針を巻き戻せたら,
如果时针能够回转的话,
あの日に帰りたい,
希望能够回到那一天
——JUJU《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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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市最大花市‘花鸟风月’将于9月23日建成,9月27日将正式向广大市民开放……”
“昨日,我市警方破获了一起特大兽人儿童/拐//卖/案,现已有六十多名儿童获救,目前警方称一定能短期内抓捕幕犯罪嫌疑人,如今正大力追击幕后黑手……”
“我市地方传统枫叶祭将于9月30日晚照常举行,届时欢迎广大市民参观游玩……”
“下面插播一则突发新闻:今日16点左右,i7区樱信路发生一起公交车劫持人质事件,警方现已将劫持公交的三名劫持嫌疑人全部逮捕。据了解,本次劫持人质事件与兽人极端群体有关……”

壁挂电视里的新闻主播用浓厚的播音腔播报着新闻,盯着电视的七川陆久也停下了饮食,红框眼镜后的玛瑙红眼睛直直地关注着新闻。
直到坐在他对面的少年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惊得他一颤,他才移开视线,有些不悦地看着惊吓他的那个家伙。
“你的汉堡,握在手里那么久都快冷了。”他对面的家伙说道。
“又是那个极/端/组织呢……光这个这两个月就闹了三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陆久叹口气,大大咬了一口手中的汉堡。
“毕竟有矛盾就有纷争。”黑发青年舀了一勺裹着厚厚草莓酱的圣代送进嘴里,直到把口中的甜腻冰凉咽下去才又说道:“话又说回来,汉堡薯条炸鸡圣代……这就是你昨天说要请的大餐吗?”
“什么啊,你这无奈又嫌弃的语气。”陆久一挑眉头看着桌上的一小堆鸡骨头,暗想一狼你不也吃的挺开心吗?他抓起几根薯条塞进嘴里,“当然是大餐,虽然不是高档餐厅,可是我们也难得吃一次快餐嘛!”
“那么,请我吃完大餐,你也该直说了吧。”一狼问:“无事献殷情,你有什么目的?”
陆久嘿嘿笑了笑,他低着头,吸了两口可乐把汉堡带来的噎喉感压下去,然后用吸管搅动可乐浸着的冰块,哗哗撞击声挺悦耳。“我想听一狼说说你自己的事。”
“我的事?你在聘用我之前不是说已经把我查的一清二楚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就是想更深入的了解你。”陆久抓了两根薯条递到一狼面前,因为动作过大差点戳到对方脸上。一狼皱眉后仰了一下,然后从容叼过薯条并送进嘴里。
“……为什么会突然想深入了解呢?”
“因为,上次调查案子的时候一狼的反应很反常啊。”陆久用纸巾擦擦手,喝了口可乐,“前两天一起去调查儿童/拐/架卖案的时候,你看到小朋友房间里的兔子布偶的时候表情挺难看。当时问你,你说是有不太好的回忆……”
“啊……你还记得啊……”
“果然有事瞒着我吗?!告诉我嘛!”陆久鼓着脸盯着他,倾身歪头凑近。一狼一挑眉,伸手捏住陆久的鼻子:“你不觉得你再问下去就干涉太多了吗?”
陆久感觉自己的发音变得如某老鸭先生,又扁平又滑稽,“什么干涉?明明我们都是那种关系啦——”
“什么关系?”一狼勾着嘴角似在坏笑。
“当然是、你手放开!”陆久说着伸手要去打掉一狼做坏的手,而对方也很快撤回,微微耸耸肩,“你说啊,什么关系?”
都已经拥抱过接吻过了,还能是什么关系啊。七川陆久名侦探自诩定力超群,偏偏只有面对狼少年才会脸红吃亏。他暗暗嘀咕互相坦白之后的狼少年更加狡猾,赌气地别过脑袋,“明知故问!”
“不逗你了。”一狼沉下眸光,敛了笑容,“其实在——”
此时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响个不停的铃声像是催促着手机主人赶快接听。不好的预感引得二人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助手一狼一看手机来电,忍不住轻叹口气,“这都已经晚上了……”
助手这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都不用多想来电是谁,陆久叹口气起身。好在一阵风卷残云,桌上的食物几乎都吃完了,他把剩下的那一小包番茄酱撕开,红色的甜酱即刻被吸个干净。“走吧!开工咯——啊,刚才没讲出来的事,之后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一狼!”
“嗯嗯,走吧。”忙着让手里的圣代见底,狼少年回答得有些敷衍。

电话是搜查一课课长打来的。最近搜查一课忙的晕头转向,由于课长带着一些人马正前往城郊去追击之前那起兽人儿童案件的幕后黑手,而还有一些人手则在处理白天的人质劫持案,人手不足,领头人不在,只能又请合作多次的侦探充当壮丁了。
课长请求帮忙的这起案件是尚未对媒体完全公开的毒杀事件。就在一个小时前,警方接到报警电话,樱信路一高层公寓又发生一起命案。在短短一个月内,这栋老旧的高层公寓已经发生三次命案。看着公寓的警戒线才撤掉没几天又再次围上,住户都有些惶恐不安。迫于住户和开发商两头的压力,警方需要尽早解决这起案件。
此次一同工作的警官是高大健壮的新上任系长深山,对方看起来有些憨厚,却也和善可亲。他热情同七川陆久握手后就引他们走进围上警戒线的案发现场。
“死者是住在513室的黑木城,39岁,是一家食品公司普通职工。人类。已婚,无子,妻子黑木葵,是一名家庭主妇,案发时并不在家。死亡时间大概是在19点至20点30分之内,死因是中毒,具体是哪种毒,尸检报告还没出来……”
一狼靠近死者,动鼻嗅了嗅,然后用手背挡住鼻子:“不用等了。虽然咖啡味很浓,这个杏仁味八成是氰化钾。”
感谢狼人助手靠谱敏感的嗅觉。见退开的一狼不大舒服的背对着他们揉鼻子,陆久立刻找旁边的侦察人员要了个口罩,拍拍他的肩递了过去。
深山系长立刻在小本本上记下毒物,然后继续陈述:“报案人是邻居伊藤咲,兽人。住在隔壁514室,根据之前的走访调查,两户人家女主人关系挺好,男主人也相互认识。据她陈述,15时黑木葵同她一同去购物,两人一直到20点30分才回到家。黑木葵邀请伊藤咲去她家休息,结果推门一看,就发现躺倒在玄关处的黑木先生。伊藤夫人吓得连连后退,立刻拨打电话叫救护车,而黑木夫人进屋上前发现丈夫已经断了气,又哭嚎着立刻让伊藤夫人报警。
“由于案发时黑木夫人不在家,又有伊藤夫人证明他们夫妻关系融洽,所以我们排除了她作案的可能。我们之前也怀疑过伊藤夫人,可是根据商场那边的监控显示两人一直待在一起,不可能有做案时间,所以也排除了可能……”
陆久敏锐捕捉到话中的意味,“嗯?之前?”
“啊,因为第二件毒杀案的死者,就是伊藤夫人的丈夫,伊藤树人。”深山系长解释道。
名侦探和助手齐齐吃了一惊,“欸?!”
系长勤快翻着小本本,一板一眼念着:“五天前楼下305室女住户报案有人被杀害,我们赶到时经过一系列调查,证明被毒杀的受害人是住在514室的伊藤树人,死亡时间同样是19点到21点左右。”
陆久打断,“前两起案件犯人下的毒也是氰化钾吗?”
“对,而且我们反复询问后确认女住户与他的关系是、嗯……”
啊,明白了。已婚男士出现在妙龄女子家,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情杀,所以一直询问伊藤夫人,结果这第三起案件发生了……老实说,其实我们之前有想过可能是连环杀手作案,但是因为第一位受害人是住在104室的女性古河奈美生活糜烂,招惹了不少仇家和恩客,一开始就暂时被当做仇家所为。然而一个星期后,伊藤先生被杀,我们才开始想两起案件会不会有关联。”
“监控没有拍到犯罪嫌疑人的样子吗?”
“偏偏就巧在这里。这栋位置又偏又旧的老公寓,有些监控时好时坏……前两次案件都有监控,唯独这次似乎是因为五楼很早就坏了,过几天才有人来维修。”
前两起案件中,监控里的嫌疑人捂得严严实实,很快游刃有余撬开了门锁,进入了房间作案。除了能推断身形较矮小,熟悉受害人的生活习惯,完全看不到其他特征。一狼眸光沉郁,“同样的作案手法,同样的时间段,现在能暂时推测是连环杀人案,却又不清楚是否是随机连环作案……”
系长咬着笔杆后头,颇为头疼地说道:“是啊,如果是随机作案,调查的难度就更大了……这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一个接一个来,没法调动大量人手啊!”
陆久看了看茶几泼洒的咖啡,又看看死者倒地的方向,“看他面朝地倒下的样子还有散落的拖鞋,有可能是中毒的短时间内踉踉跄跄想跑出门,结果却在玄关摔倒,然后才断气。”
“茶几上有两杯咖啡,只有死者的那杯被验出有毒……是客人吗,还是熟人?”陆久起身,死者被警方抬了出去。“有带前面两个案发现场的图片吗?”
“有!”系长立刻让技术人员拿来前两个案发现场的物证袋里的相片。一狼和陆久一人负责一个现场的相片,开始盯着在里头翻翻找找。
“啊,这个!”陆久盯着一张照片,“第二个案发现场为什么有一朵黑色的花?”
一狼凑过去看了眼,“黑色的花?欸……那种颜色倒是很少见。看样子似乎是……鸢尾花?”
这时,他们身后的一位技术人员迟疑的抬起身:“那个……打扰了!我好像在第一个案发现场也见过这朵花!”
一狼和陆久对视一眼,陆久上前递过照片:“您确定吗?是这个样子的花吗?”
技术人员扶了扶眼镜框,再次确认道:“哦,我确实见过!当初要收队回去的时候,我看见住在一楼的一个小姑娘拿在手里玩来着。”
此时又有技术人员说,“系长,茶几下好像也有一朵黑色纸花!”技术人员忙拍照存图,然后把花朵递给他们进行比照。茶几下的那枝花朵同图里的几乎一样,是纸质的黑色鸢尾。
“现在至少又确定了一件事。”陆久平时温和亲近的表情也变得难得严肃了起来,他敛容屏气,声音不自觉低沉下来:“这不是随机杀人,而是有预谋有计划有目标的投毒。犯人不仅有目的,还暗中观察了被害人有段时间。黑鸢尾就是犯人已经提前来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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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洒落于公寓楼,而514室前的走廊则围着警戒线,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尽管已经夜深,可考虑到案件性质恶劣,警方也需要珍分夺秒以防出现下一个受害者,陆久和一狼还是去向隔壁514室的两位丧夫之人进行询问。
情绪看上去很不稳定的黑木葵似乎接受不了丈夫丢了命的刺激。她有些呆愣,女警员送来的热粥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陆久和系长似乎都有些于心不忍,就让她先在警员陪同下挎上皮包,回到她的父母家里去休息了。而伊藤咲则安慰着送走了黑木葵,才决定接受七川侦探的提问。
伊藤咲因受惊下一直保持兽化,面部已经呈现出绵羊的一些特征,她以害怕又警戒的模样,将两只羊耳紧紧垂下。出于羊性本能,看到一狼打喷嚏突然露出狼耳朵狼尾巴时,她吓得下意识一脚踢过去以求自卫。一狼躲得快,所以这一脚由陆久牢牢挨下了,伊藤更是惊得连声道歉。
好在不是很痛,不然一定要让一狼也感受一下这一脚的威力。话是这么说,对于兽人间的这些血缘渊源陆久倒也表示理解,也就笑嘻嘻没有生气。
由一狼恭恭敬敬先请伊藤坐下,语气轻柔道:“伊藤小姐,抱歉,五天前您才经历这么悲痛的事情,您又经历了这次——”
“啊!是啊,我真是不幸极了!自从我丈夫去世后,我就不幸得很!”一提就来气,伊藤强忍着眼泪,捂住隆起的小腹,“周围几户邻居都当我是有重大嫌疑的人避得远远的,我还得想以后要怎么护着肚子里的孩子长大,只有葵还愿意陪着我说说话。结果今天葵带我出门,回到住所就撞见了命案……可怜的葵,都是我的不幸害的……”
“不是哦,是犯人的错!我们绝对会抓住犯人的!”见一狼不动声色地在一旁记录,陆久递了一杯温水给伊藤,语气同情而真诚。
少年侦探身上有一种如将成熟的果实般略微稚气,似乎与生俱来就有暖洋洋的笑容,冬日可爱。他很快安抚了伊藤的情绪,闲聊着差点又跑题的时候,一狼一清嗓暗示陆久,陆久才又直奔主题。伊藤这才稍微平复方才的激动,渐渐讲述起案发当时的情况:
“我因为才经历了那件事,不仅丧夫,而且还得知他居然……这久一直很痛苦很难过,是葵,她真是很好的人。让我打起精神,说我现在还年轻,之后可以好好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去迎接更好的生活……
“今天下午快15点时,葵敲响了我的家门,说要拉着我逛街散散心……真的感谢她,让我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们就一直在逛街,购物,看电影,玩得很开心……之后我和葵回到家,葵按了门铃没人开门,就拿出了家门钥匙打开了门,推开门后,我们就看到了面朝地板倒在玄关的黑木先生……
“我一时感觉浑身发冷,只是愣愣地站着,张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葵上前反复喊着黑木名字,我忙打急救电话,葵发现黑木先生没气了,又哭又嚎扑在丈夫身上,让我快报警。我就赶紧打电话报警,然后就,就缩在走廊上不敢动弹……太可怕了,黑木先生看向门口的表情……”
突然,七川陆久故意在做记录的一狼耳边一弹响指,这一举动自然赢得狼少年不满的皱眉,一狼手肘轻击陆久,陆久嘿嘿说着痛,把一狼手中的照片抽出来递向伊藤,“您见过这朵花吗?您有做纸花的爱好吗?”
伊藤咲因两人的小插曲转移了注意力,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迟疑地说:“好像见过?我没有折纸花这种喜好……啊!”她一拍手,“是一楼一个女人送给一楼那个小朋友的!我有一次路过看到了……虽然那个女人我远远看着不太喜欢,不过她似乎挺喜欢小孩的……”
一狼和陆久相视一眼,这倒是弄清了作为犯人象征的黑纸花为什么出现在小孩手里。一狼突然开口问:“伊藤小姐,您似乎很喜欢花?”
顺着一狼示意的阳台方向看去,确实有很多结着各色花朵的植株,伊藤说:“嗯!我在家没事,一般就种些花花草草。话说这个黑色的纸花是鸢尾吗?我记得好像花语是‘爱的使者’吧……之前倒是一直想种,原本打算等新的花市开放再和树人去逛逛看……不过,那再也不可能了。”
“……请节哀。”
“没事的,我会走出来的。”伊藤抹掉眼角的泪水,神情也坚定了下来。“案件结束后,我就把这里卖掉,搬去和妹妹一起住。我一定一定会从这里走出来的。”

七智侦探事务所内,书房里的少年侦探正挠着脑袋边梳理着人物关系图,用平板边查阅纸花和鸢尾的信息。眼睛开始有些干涩发酸,他摘下眼镜揉着太阳穴。
“该睡觉了,名侦探。”身后的一狼刚洗浴出来,见陆久还没休息,上前抽走陆久的平板。陆久也不恼,仰头对上爱人的眼眸,“我正好弄得差不多了,就再一小会儿唔——”
身后的狼少年俯下身来堵住了陆久的话,清爽的薄荷沐浴露香气在鼻间打转,两人唇瓣相贴仅仅几秒,一狼起身,陆久脸已经红透,“你!你又这么突然……”
抿了抿唇,一狼忽然轻笑道:“一股番茄酱味。”
“我,我就喜欢番茄酱留到最后一口吞嘛!”陆久脸颊气鼓鼓,不过很快就讲起了正事:“刚才在你洗澡的时候,有人往门缝塞进来了一封信。你看看?”
接过信纸的一狼面色也严肃了起来“……明天早晨要约我们在一家酒吧见面,关于这三起案子有要事相告。是案件知情者吗?还是犯人?”
“不太可能是犯人,用投毒手段而非刀子,总觉得犯人应该没有直接见我们的勇气。”
陆久在一狼看信时趁机拿回平板,指了指平板上的花朵,“一狼,我怀疑第三个死者身上可能还有秘密……总觉得按照今天的证词来看,死者不应该是和妻子感情和睦的黑木城。我查了查,鸢尾花的花语里确实有‘爱的使者’,还有‘纯洁的爱恋’,……犯人可能把自己当成了爱情的使者、不,应该是爱情的审判者。”
“……嗯,确实有可能,明天我们再去见见这位寄信人,顺便查清楚黑木城。”一狼面无表情,话锋一转,“所以你更要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好了,停工,你快去洗澡。”
陆久乖巧收好桌上的东西,然后张开手臂想抱住狼少年,却被狼少年嫌弃的躲开。陆久瞪着眼睛,“为什么躲开啊?”
“你先洗澡。”
“可是我想先抱。”
“干什么都好,你得先洗澡。”
“哦……”少年侦探委屈巴巴收拾好睡衣,正要离开房间,被一狼叫住了。陆久忙转过身,“怎么怎么,改主意要和我唔——”
“……”一吻毕,狼少年光明正大地偷笑,“就是想再闻一闻番茄味。”
……这家伙,太犯规了。
陆久的脸红得好比两个番茄,他垂下脑袋,落荒而逃般跑出了房间。


第二天清晨云淡风轻,两人根据昨夜收到的神秘来信,乘摩托车来到了来到了指定的酒吧——“RAINBOW ROAD”。
“就是这家店吧……”坐在后座的陆久先下了摩托车,他取下头盔稍微用手梳理头发,待一狼停好车,两人对视一眼,由一狼推开了门。
这是家北欧风格装饰的清吧。清晨的酒吧经过一夜喧嚣后倒是寂寥清冷,店内的一两个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清理收拾桌椅。吧台处站着一位正在清洗杯子的金发碧眼外国青年,注意到有来宾,青年冲他们微笑道:“Hello,早上好。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店哦。”金发青年的日语夹着奇怪的口音,但是他的笑容如春樱温和明媚。
“早上好,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了,我们是收到这封信才来的。”说着一狼上前递出了信。金发青年看过之后,指了指靠近玻璃窗的角落,“你们要找的人在17号桌。现在正好到约定的时间,真是准时。”
嗯……虽然每次出门前大侦探七川陆久都会状况连连,但是踩点到达这件事还是能做到的。一狼本想悄悄睨一眼身旁的人,哪想对方预料到一样冲他气嘟嘟鼓了下脸颊,好像在责备说:你要早点帮我找到钱包我也不会每次一出案子就踩点啦。
金发青年注意到两人的孩子吵架般的眼神交流,觉得有趣,他提醒道:“请二位快去吧,让女士久等可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接着他欠身行了个礼,“Oh,请原谅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本店的店长乔恩,稍后有任何服务都可以直接呼唤我。”
“啊,我们马上去,谢谢乔恩先生!”原来昨晚往门缝塞信的是女性啊。陆久忙和一狼走到最里面的17号桌,终于见到了寄信人。寄信人年龄约二十出头,波浪卷发,大概是身材纤瘦的原因,一身复古白色连衣裙穿着并不修身反而显得病弱。见到他们后寄信人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匆忙塞进衣领下,冲他们微微欠身,“侦探先生,您好。感谢您愿意应邀而来。”
两人坐到了她对面。“只要是案件相关的情报我都不会错过的。我是七智侦探事务所所长七川陆久,旁边这位是我的助手一狼。小姐您是……?”
“我叫笠原阳子。那个……七川先生,您昨夜调查的案件……是不是出现了黑色的花,黑色的鸢尾花?”说着,阳子从身旁的背包里取出一朵纸花。“大概……是这么折的。”见侦探和助手对视一眼,神色复杂,她忙摆手:“我不是犯人,我绝对不是犯人,我是来提供线索的!我只是恰巧见过!”
“笠原小姐,能告诉我对于这起案件您都知道些什么吗?”一狼谨慎提问。
虽然今早各大头条都在报导昨夜确认的连环/凶/杀//案,可是警方并没有透露过多细节,虽然和媒体透露过和鸢尾花有关,却没有透露花的颜色,更没有透露图片指明纸花是哪种折法。知晓未被透露的细节,自然容易让一狼产生戒心。
阳子刚犹犹豫豫想再说什么,陆久却先一步说道:“阳子小姐,你应该认识某位受害者吧?”
“欸……?”
“昨晚回到家我把案件相关的照片都记过了……刚才走近您时,我注意到您握在指尖反复摩挲的吊坠和案件第一位受害者的吊坠是一样的。”陆久顿了顿,“您是古河奈美小姐的朋友吧?”
笠原阳子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最后苦笑着点头承认,“是的……奈美是我的朋友。”
陆久掏出小本本,柔声说道:“能和我们说说您所知道的一切信息吗?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到夺走你朋友生命的犯人,为她讨回公道的。”
原本还像受惊的鹿一般小心的阳子终于稳了心神。她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轻声说道:“其实,黑鸢尾纸花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先说下我们的工作环境好了,我和奈美的一样……我们都是在明月街道后巷的一家地下酒吧‘工作’。”
一狼问:“明月街道后巷……就是这附近的那个治理盲区吗?”
“嗯。那里还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我们经常在那里‘工作’,领‘客人’去地下酒吧消费。大约在两个月前起,那条街道开始频频有同行消失,大家开始经常议论这件事,都很不安。我们听几个前辈说,消失的那些女孩人都已经没了,而且她们离世的时候,身旁都出现过一朵黑色的纸花。甚至有人拿着拍到的照片到处炫耀……当然那时我们对这个说法我们都是半信半疑的。
“大概一个月前的某天,我来奈美家聚餐,我在她的沙发上发现了这朵花,我问奈美这朵花哪里来的,当时她满不在意说大概是哪个客人留下的,让我不要胡思乱想,转身把纸花送给了住在隔壁正在走廊上玩的小女孩——别看她那样,她其实很喜欢小孩子。结果没想到没过两天,她就……早知如此,我应该强烈要求她那阵子搬来和我一起住……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久问:“竟然两个月前就开始出现命案了吗……前面几起案件都没有人报过警吗?”
“听说是有人报了警,但是因为那条街属于灰色地带,经常发生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那附近的/警/力才不会浪费到那条后巷的,再加上那条后巷处于两个管辖分界之上,城市初建时没能划分好管辖范围,平常没什么人会来巡查,所以之前几个案件都被当做情感纠葛或是仇家寻仇处理的,草草结案也就就不了了之……说到底,后巷的人和警察都不互相信任。”
陆久用圆润的字体快速记下信息,而后又抬头问:“阳子小姐,能请您回忆一下之前发生过几起命案吗?您能想起来每次案件大概间隔了多久吗?”
“我想想……之前大概发生了四起吧,至于隔了多久……大概七天?嗯,对,就是七天!”
陆久眉头一跳,往本子上重重写下一个“7”,“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想起来的事情吗?比如你们接触的客人里有谁表现得很奇怪?”
“抱歉……这倒是记不清了,我们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对一些怪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陆久默不作声梳理着笔记本上的细节,一狼又问了几个问题,见阳子小姐实在回想不起来,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如果您想起什么就请拨打我的电话,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号码!”陆久向阳子递过去一张印着浅灰色小爪子的名片。三人结束了早上的对谈,正准备离开时,店长乔恩端着食物走了过来,“几位早上还没好好吃东西吧?我准备了一些三明治,免费提供的哦。还请慢慢享用。”
乔恩将三杯饮品和三份水果三明治放到桌上,一狼想阻止急忙说道:“实在抱歉,陆久酒量太小还要工作不能喝——”
乔恩店长笑着摆摆手,“No!这可不是鸡尾酒哦,这是本店的招牌鸡尾饮料——Cinderella!由果汁调制,不含酒精的。”
阳子望着食物倏地红了眼眶,最终只是拿了一块水果三明治,称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后就匆匆离开了。两人透过窗外看到阳子仓皇离开的背影正有些奇怪,店长却微微叹口气,惋惜地说:“她大概是想起了好朋友吧。”
“阳子小姐和奈美小姐是这家店的常客吗?”
“Yes……我这里虽然是酒吧,早晨也会买一些点心。以前每当遇到天气好的早晨,她们两人可经常会跑来我这里点上鸡尾酒又点些食物,水果三明治是她们都喜欢的食物……”
一狼默了会儿声,“……因为看到同样喜欢的食物所以想起了朋友吗……”
陆久抓起盘子里的水果三明治咬了一口,口腔顿时奶香四溢,草莓、橙子和猕猴桃的鲜甜让口中的奶油变得清爽,“……得好好吃饱才行,吃饱了才有精力追击那个造成不幸的犯人。”
店长笑着说:“Yeah!食物本身是令人喜悦的,并不该承载着悲伤的事……而要让Lady露出笑容,还需要两位破除这附近街道的阴霾才行。”说完,他微鞠了一躬便回到了前台。
这家店和这家店的店长都好不错啊。陆久低声感慨完,撇头看到了沉默的一狼,“一狼,我们俩以后可以常来这里坐坐,环境又好,店长又有意思,还有美味的鸡尾饮料!”
“你还真是容易被好吃的钓到啊……”狼少年冲他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逐渐严肃,“刚才阳子小姐提供的线索倒是让我们又掌握了一些信息。”
“啊,我猜一狼和我想的一样——”两人双眸相对,异口同声:“犯罪周期!”
对彼此的默契感到开心,陆久扬起笑容,后又扶了扶红色镜框,“犯人坚持着七天行动一次的犯罪周期。最初他一直在袭击后巷的女性,可是第二位受害者却是住在高层公寓的男性,为什么发生了变化呢?”
“根据你昨夜就鸢尾花花语的推论和受害者共同特征,我觉得可以暂时理解成他的下手对象是对感情不忠的一类人,出轨的丈夫和应征女郎都符合他的下手条件……”一狼嗅了嗅香甜的鸡尾饮料,耳朵尾巴都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见到毛茸茸的狼耳朵狼尾巴哪有不心动的道理,可眼下正在思考案情,陆久克制了一下想伸手去揉的心情,一对食指在餐桌下戳呀戳。“……对哦。不过,警方确认的第二个受害者和第三个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才五天欸,提前了两天——莫非是犯人的犯罪行为进化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是正在持续成长的凶手,犯罪手段会逐渐升级……我们也得加快速度才行,否则很快又会出现新的受害者。可是要从哪里入手继续追查呢?”
一狼沉默地咬着吸管,陆久则笑了笑,而后说道:“我有点头绪,我们可以从毒物查起来。”
“毒物……氰化钾?”一狼被点拨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对啊,毒物……因为近几年案件频发的缘故,警方一直对违禁药物调查力度很大,基本不可能在药店商店见到。这里属于樱信路附近距离案发公寓并不远,附近就是明月街道后巷,犯人的活动范围应该就是这附近,那么最有可能获得毒物的地方就是后巷的店铺……”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陆久划开手机屏幕,镜片下的平常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也逐渐沉寂起来,“深山系长发消息说报告出来了,受害人是氰化钾中毒当即死亡,身上无其他受伤部位。调查人员从受害人身上找到了一块戴在手腕的手表,手帕,眼镜和男士香水。此外,和前几个案件一样,受害人使用的杯子内壁均发现毒物成分……嗯?”
“怎么了?”
“有点奇怪,前面几个案件的用毒方式是在杯子内壁均匀涂抹药物,这次似乎是直接投毒物了……”
“是不是因为他越来越急躁,所以改变了作案方法呢?”
“……总之先从毒物查起来吧!我们先一起去查那条巷子——”
“不,这次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查毒物这条线索碰碰运气,你去案发公寓附近走访周边邻居。”
红发少年侦探一愣,又不乐意地喊:“欸?为什么?我也要去那条巷子!我才不想让你一人去危险地方!”
一狼摆摆手摇摇头表示拒绝,神色严肃道:“第一,七川大侦探你前两天才上了报纸,你去那个地方要做什么也太明显了,要是找到了购药渠道会让卖药的人心生警惕吧?这么看来,从未上过报纸的本侦探助手去最调查合适;第二,那个地方你刚才也听说了,没什么警力,违/法/犯/罪的事情多得是,你还是少去这种灰色地带。况且,要是带你去,他们看你这不谙世事细皮嫩肉亲切可爱的外表,一定会接连跑来找茬勒/索,那种环境里我可不确定能保护好你……不用和我提你那三脚猫功夫,连防身自保都难!”
自己的自保能力差在前几次案件里就证明过,是不争的事实。七川陆久只好叹口气,像没讨到骨头的小狗一样嘟着嘴巴,闷闷不乐趴到了桌上,“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一狼才更要小心,察觉危险就立马要逃跑哦,不要受伤了!”
一狼伸过手淡定从容摸了摸陆久的软软红发,“嗯。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在清吧用过早餐,两人分开行动一段时间,再次见面时已经是下午,他们约定好前去昨夜的案发现场。
初秋季节的风微凉,坐在案发地点附近公园的秋千上等待一狼的七川侦探搓了搓微冷的手。大概是因为这附近发生凶杀案的原因,本该热热闹闹的地方连个小朋友都见不到。树叶还未尽染秋意枯黄了大半,因为没多人的缘故,躲在树叶后的松鼠从树上爬下来,小心去拾掉在秋千附近的松果,松鼠刚端起一个大坚果吧唧吧唧啃咬两口松果鳞,忽然就立起身子仓惶逃回树干上。
看着松鼠逃跑的陆久抬起头,冲来人笑了笑,“你可终于来了,一狼!”
“抱歉,在路上买了点东西耽误了一下。”说着一狼轻轻晃了晃手上的两杯奶茶和手臂上的一个纸袋,递给陆久一杯。陆久兴冲冲接过奶茶,捂在手里,“谢谢,正好是温热的……一狼早上有收获吗?”
“嗯,你那边呢?”说着他坐上了陆久旁边的秋千。
陆久有些丧气,“有点吧……总之收获不大。”
“没事,你先说吧。”
插上吸管,陆久试探地吸上一小口奶茶温度合适,喝了两口,“我早上去附近调查时遇到了深山系长,就走访了案发地点的左邻右户。但是因为整栋公寓有很多住户,每日人员进出众多,所以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但是——问到附近304室住户时,那家带孩子的母亲反应感觉最近总有眼睛盯着他们。”
“她的意思是有人偷窥吧,第六感吗……”
陆久点点头,“于是我们去问了第二起案发现场的305室住户柴田由纪子,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因此我得到了提醒,就望向了这栋公寓对面,公寓对面隔着一个公园又是一栋老公寓。深山系长说对面公寓过阵子就要拆除了。可毕竟只是依据她们的感觉进行推测,深山系长就说会之后进行调查,加强巡逻。”
“毕竟仅仅靠感觉很难让警方信服呢。”
陆久笑着扶了扶眼镜框,“对侦探而言可就不一样了,感觉有时候也很重要!不过我并不打算去那里调查,如果犯人真的住在那块地,现在冒然去调查可能会打草惊蛇。”他转头问:“一狼那边呢?”
“我调查到了贩卖药物的药店,而且打听到最近两个月买了氰化钾这种药物的一共三人。”
陆久夸赞道:“居然真的查到了,不愧是一狼!怎么查到的?”
颇为得意地轻笑了一声,于是一狼讲起了三个小时之前的经历:为了显得融入环境,一狼露出了象征野性的耳朵和尾巴,买了一身衣服换上又改了个发型,伪装得像是个纨绔子弟。他向住在里面的乞丐打听找到了一家药店。大概是和名侦探待得久的缘故,一狼的扯谎能力和演技大有进步,他借口自己要买药去除掉冤家,在和药店老店员闲聊时引诱他主动说出了购买这种药物的人的信息,在店员快察觉到不对劲时立刻找借口开溜,跑出了这条巷子。
“啊!难怪觉得一狼头发有点乱乱的。”陆久趁机伸手去揉一狼的头发。被你这么揉更乱了啊!一狼叫着立刻站起来躲开陆久的手,陆久悠悠然轻轻荡着秋千乐淘淘,“好想看一狼玩世不恭的模样欸……”
“不会给你看的,这套临时买的衣服我回去就给它压箱底!”一狼微红着脸叫道。
“那么,买药物的三个人的身份能确定吗?”陆久没再开玩笑,重新正了脸色。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其中女人是三周前买的毒物粉末,一个男人十天前买过毒物粉末,另一个人身形矮小的男人两个月前买过两瓶毒物液体和一些兽化抑制剂,二十多天前这个人又来过复购了三四瓶……三人买药时都没暴露面貌特征,但我们之前看的监控里,那个作案的人同样身形矮小吧?而且就他再次购药的举动,说明他频繁用这种见效快的药物。此外,据那个店员回忆,那个复购的家伙取走药物时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很长的黑色的手……综上,我认为信息对得上。”
“所以,我们基本可以确认这是一个身形的矮小的兽人!黑色毛发,指爪很长……是肉食类或者杂食类的兽人吗?他的本体有可能是树懒或者獾!啊……一狼收获好大!好棒!距离捉到犯人又近了一步,把这些信息告诉探长又能缩小嫌疑人范围!”
终于得到有用线索的陆久高兴得一跃站起来,拉着一狼忙走向案发公寓,“走吧,我们这就去找正在询问黑木夫人的深山系长,然后再仔细调查一下案发现场!还有黑木先生身上的谜团,今天也要一次性查出来!”
“你跑慢点!啊啊陆久看看你的手,奶茶都泼洒出来了!”
“啊,真的……唔啊,感觉手上黏糊糊的……”
“哎……等会去那栋公寓找地方洗手吧。”


公寓513室被封条和警戒线围住,一狼和陆久按之前和系长在电话中所说的走到了隔壁514室,轻轻叩响了门。前来开门的是住户伊藤咲,因为513室和514室两户人家关系好的缘故,深山系长请求和514室的女主人黑木葵一起到伊藤咲的家中来进行询问。昨夜悲伤过度的黑木葵今日是和母亲一同相扶前来的。
黑木葵原名铃木葵。当一狼和陆久进入房间时,葵的母亲铃木夫人正在讲她们家的一些基本情况。两人欠身打个招呼,挂上“调查顾问”的工作牌后安安静静找旁边的沙发坐下,只见铃木夫人边喝着咖啡,边滔滔不绝讲着他们黑木夫妻的关系:
“……葵是我们家的骄傲,她从小就成绩优异,兴趣广泛,博士毕业后进了大公司工作,工资很高哦!要不是因为结婚变成家庭主妇呀,我们家女儿还可以打拼好一阵子,肯定能更大晋升!
“我们家两个孩子啊是相亲认识的,他们的父亲都是老交情了,但是因为黑木一家住在隔壁镇,所以这两个孩子没怎么见过。他们结婚以后啊生活得可好了,夫妻出门做客到哪都总是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女儿也经回信向家里说黑木很关照他,他们相处很和睦。只是很遗憾,夫妻相处两年了,却因为黑木工作太忙没有一个孩子,要是这一家有孩子就更圆满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伊藤小姐,请问能去旁边的厨房那里洗个手吗,我的手刚才被奶茶泼到黏糊糊的……”陆久犹犹豫豫举手稍作打断。
“啊,当然可以!”说着伊藤咲领着陆久去了洗手间。陆久借此机会和伊藤咲在洗手间常常舒了口气:“呼——伊藤夫人,铃木夫人持续这个话题多长时间了?我看到系长的脸都快笑僵了……”
“嘛,你们来之前已经讲了好长时间了……父母都是这样吧,因为对自己优秀的女儿非常骄傲,所以总忍不住对外人多夸耀一下……”伊藤咲无奈笑着,“这一点我其实很羡慕她哦,我母亲去世的早,是由父亲把我和妹妹拉扯大的,听铃木夫人讲着这样和睦友爱的家庭,我真的挺羡慕的。不过虽然葵过得很幸福,我偶尔会看到她有些不开心的时候呢……我去问她的时候,她只说没什么……有点让人担心……”
“这样啊……”陆久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肥皂泡沫,道谢接过伊藤咲递来的手帕擦拭双手。又和伊藤咲重新走回客厅。铃木夫人似乎自己也说累了,一旁的女儿见母亲茶杯空了,顺从地为母亲倒了杯茶。见到陆久做回一狼身边,又倒了两杯温水递给他们,“请,喝杯水解解甜腻吧。”
“哇,谢谢,刚才那杯奶茶喝到最后真的好甜……”陆久笑眯眯接过温水吨吨几下一饮而尽,一狼也喝了一口,恍然道:“呃,我忘了和店员说你的那杯少糖。”
陆久当即喊出声:“啊?!难怪这么甜!”
“……也没有很甜吧?”一狼小声反驳。
“因为一狼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甜党,当然不觉得甜啦……”
一狼一愣,立马否认:“我,我才没有爱吃甜——”
旁边的的铃木夫人忽然笑了笑,“啊啦啊啦,爱吃甜的男孩总是格外不坦率哦。黑木那家伙也一样,是个爱吃甜的,不过总是遮遮掩掩的呢……”
伊藤咲惊讶:“欸?原来黑木先生一直喜欢吃甜?我还以为他是清淡口味的那种……”
“前些日子我买了马卡龙,他悄悄吃了几个还不肯承认!”提及丈夫,黑木葵微微笑了笑,随后笑容逐渐消失,化为忧愁的云,眼中的神色也全暗淡了。
铃木夫人见女儿消沉下去,忙自责说“都怪我这老人家的嘴”,而后抱住了女儿给予安慰。黑木葵情绪稍好了一些,抱住母亲喃喃着:“没事的妈妈,没事了。谢谢您,最爱妈妈了!”
陆久静静看着相拥的母女,而后起身向系长说道:“那么,我们先去隔壁进行调查可以吗?深山系长。”
深山系长一愣,而后不解道:“啊,那个房间的东西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一遍了,二位还要重新调查吗?”说到最后,系长的话已经有一丝不悦了。
毕竟如今一同处理案件的不是之前经常合作的小林课长,并不清楚侦探也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一狼忙欠身解释道:“实在抱歉,我们并不是不信任您的现场调查,只是我的所长他习惯先依赖自己的能力,再联合警方。此外,我们稍后还将向您说一些早晨的调查发现。”
陆久也欠身说道:“拜托了!”
“那……好吧。黑木夫人,能请您再把隔壁房门的钥匙借给我吗?”深山系长见黑木夫人点点头,也就没在说什么。
铃木夫人也起身,准备告别。“哎,接下来的调查也没我这老婆婆什么事了,葵,我先回去了,你等会儿回来吃完饭吧,我会做你喜欢吃的汉堡肉!”
“嗯,谢谢妈妈,最喜欢你了!”黑木夫人柔和地笑着。
一狼顿住脚步,忍不住蹙了蹙眉心。他回头看看微笑着道别的母女,而后跟在陆久身后走出了房间。

待系长撕掉封条打开门,最先入眼的就是扑在门口的白色痕迹固定线。侦探和助手连同三名调查员穿戴好手套口罩和鞋套,走上玄关木阶,小心路过痕迹固定线——这附近在案发当晚已经看过,找不到更有线索的东西了。
“我们先去厨房附近调查吧。”陆久说完,和一狼一同去了厨房。厨房收拾得比较干净,厨具都放到了柜子里,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大概就是摆在外面的一个法压壶,壶内还有一些剩余咖啡,磨煮浸泡过得残渣沉在底部。陆久指着法压壶问,“系长,这个法压壶有调查过吗?”
“调查过了,上面的指纹只有黑木夫妇的。也查过法压壶剩余的咖啡里没有毒物。”
“这样啊……”陆久杵着下巴想了想,随后目光撇向饭桌后的厨边柜,他兴冲冲走到柜子前,看着柜子上四套不同风格的咖啡杯感慨,“哇啊,好多咖啡杯套装!”
深山系长边解释边示意陆久拉开柜门,里面是放了好多品种的咖啡豆粉末,奶精,独立包装的砂糖,右侧的的小木盒里还有十余把各不相同的咖啡勺和三个各不相同糖夹:“嗯,因为黑木夫妇都喜欢咖啡的味道,就收集了一些咖啡杯具经常换着用。案发当天受害人使用的是这套田园风咖啡杯,那两个杯子已经被技术人员带走了。啊,他们似乎连同奶精和糖都买了好多,都在柜子下面……有什么问题吗?”
“嗯……还不确定……要是我们事务所也有这么多咖啡豆品种就好了……”陆久笑得明亮,“一狼,我们事务所也买点吧?每天都喝速溶咖啡我都快喝腻了!”
翻看橱柜的狼少年当即转头给了陆久一记白眼,“哎……这怪谁?你先把自己当初冲动消费买的那七盒速溶咖啡喝完再说吧。”
陆久嘟着嘴沉默了会儿,对一狼说:“一狼,要不你先和其他调查员去调查一下卧室?厨房这边有我和系长负责调查,顺便还要和他说一下上午的调查。”
“好。”一狼应声,随后同另外两位调查员走进卧室进行调查。
黑木夫妇两人的房间干净整洁,打扫得一尘不染。一狼拉下口罩嗅了嗅,除了床头的香薰依旧飘着淡淡的佛手柑和橙花香,并无异味。一狼拉开几个衣柜,目光像弹跳的昆虫从一件物品跳到另一件物品,蹲身拉开衣柜里的抽屉时,他眼光一定,伸手往深处翻找,随后摸出了一个紫色的盒子,打开一看,一狼顿时明白这是一个手表盒,而里面空无一物。
“为什么要把手表盒藏到这里……”他看了看盒子,上面印着花体Logo——“Violet Town”。印象中这并不是什么高档知名的手表品牌。一狼问了问身边两位调查员,调查员也连连摇头。
——受害人是氰化钾中毒当即死亡,身上无其他受伤部位。调查人员从受害人身上找到了一块戴在手腕的手表,手帕,眼镜和男士香水。
“陆久!深山系长!有发现!”一狼对外喊了一身,随即走了出去。
经过约一个小时的再次调查,深山系长带着侦探及其助手返回了514室。屋内的伊藤夫人和黑木夫人忙上前问:“怎么样,查出结果了吗?”
七川陆久只是淡淡笑着点头,而后问:“……黑木夫人,您知道这块表的来历吗?”
“手表……?”黑木葵看着系长递出来的手表,陷入思绪,“嗯。我记得他说这是抽奖得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自从得到这块表后就一直用着这块表了。”
“这块表就是原因。”陆久缓缓地、遗憾地说道:“这块表的确是抽奖得到的奖品,不过……他来自于一家同志酒吧。”
“……欸?”像是被雷击中一样,黑木葵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身旁伊藤咲惊叫出来:“什么?!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并没有搞错。”一狼将手表翻转了一面,底盖上刻着一串数字,“我们根据空的手表盒确认了店名‘Violet Town’,手机查找得知这是一家同志酒吧,经过电话询问得知这是他们周年活动上抽奖送出的礼品之一。表底盘上刻着的数字是他会员号,最后确认,您的丈夫也是那家店其中的会员,而且做了三年会员。”
“怎么会……”黑木葵瞬间使了全身力气般垂下头:“原来这就是原因吗……”
“从目前调查来看……是的。”系长沉声说道。
“葵……”见葵眼眶泪水充盈,咲的声音也染了鼻音,一时间她也找不出任何安慰,只能反反复复重复一句话:“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一起撑过去……”
“……谢谢你,咲。你一直像向日葵一样关心我,好感激你,好喜欢你,谢谢……”
陆久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沉默不语。
而一旁的狼少年却不觉间皱眉: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违和……错觉吗?


“一狼——!一狼!别发呆啦!鸡蛋煎糊了!”
“……啊!”
一狼终于回过神来,闻到糊味立马将锅中的煎蛋铲出锅,煎蛋的底部果然已经像沾染到了煤炭般焦黑了大半。
“呜……我的煎蛋!我的早餐……!”陆久丧着一张脸,抱怨营养早餐怎么变成致癌物早餐了。
“呃,抱歉,没有鸡蛋了……这个我吃,你吃我的那份。”说完,一狼拿起刀挑去煎糊的部分。
陆久于是拿起一狼的那份煎蛋三明治毫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强硬地塞到一狼嘴边让他咬下一口,这才问:“一狼在想什么?睡醒后就一直在走神。”
一狼嚼完嘴里的食物才说:“……我在想昨晚的事。你有没有觉得黑木葵有点奇怪?”
“嗯……似乎是有点?”陆久吃早餐的动作顿了顿,“你也觉得——”
“她昨晚的那番话有点奇怪啊,不过也难怪,得知这么一个自己被丈夫骗婚两年的真相,感觉她的状态有些让人担心,但愿不是我多心了。”
“……哦,是吗?”陆久意味深长的拖长语气,努了努嘴后细细咀嚼掉最后一口早餐,然后喝了一口速溶咖啡。一狼未察觉到他的沉默,又说道:“嘛。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对了,你今天有什么计划?从哪里开始追击犯人,有头绪吗?”
七川陆久反光的镜片下一双茶珀色眼睛盛满活力,“我想再去问问305室的住户。虽然系长那边已经通过我们的信息把凶手锁定在了20人,又逐一去暗查有犯罪前科的8人,但是那还是太慢了……我担心他很快就会再次作案。二十多天前他的做案范围还是明月街道后巷,为什么变成那个公寓后他这么冒风险在一个地方连续作案三次,一定有疏忽的地方,一定要知道他是如何锁定目标的。”
“嗡嗡——”陆久的手机震动几下,他拿起一看,是小林课长发来的消息。“小林课长说他正带着一些人马赶回来,那个兽人儿童案件的幕后黑手似乎又逃跑回市区了。”陆久笑了笑。“他还说等他大功一件,要一狼你再做一次蒜香虾仁意面犒赏他。”
“不干。上上次要蒙布朗,上次要卡布奇诺,这次又蒜香虾仁意面……你吃什么他就要吃什么,请问这位课长先生是把七智侦探事务所当他家餐厅了吗?”
“哼哼,一定是我的事务所有大厨一狼在他太羡慕了吧。”
“……你就不怕你的大厨一狼被挖墙脚吗?”
见一狼没好气地沉着脸,陆久笑眯眯凑的更近,抱过去贴着他的脸讨好道:“我们一狼才不会嘞!我这就回复他要收费170日元才行。”
一狼放下手中的东西,侧脸吻了口对方脸颊才不再多说什么,想了半晌又补充一句:“让他连着前几次赊的账一起付了!”

“怎么又——是你们啊!”
刚敲开305室住户柴田由纪子的房门,柴田就已经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娇艳俏丽的脸露出愠怒的神色。
柴田一步步逼近,系长不得已接连后退。她指着系长的鼻子再次说道:“我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该承认的也承认了,我和树人什么关系你们也都清清楚楚了,还要问什么啊?比起这个,倒不如把昨天才反应过的偷窥狂抓起来!”
深山系长无奈擦擦头上的汗水,鞠躬道:“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认为您一定还能回想起什么,所以……拜托您了。”
柴田小姐气势咄咄逼人,似乎正拿着一些行李要出门,陆久见状拦到前面,故意露出一副邻家阳光男孩的亲切模样,他乞求道:“柴田小姐,真的、真——的拜托您了,再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就好了!听说您这几天晚上都是在酒店睡的,您也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也想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吧?”
“……算了,有事快说吧。”
柴田由纪子无奈叹口气,她让三人进了门,掏出口袋里的烟点了一根,徐徐吐出几轮烟圈,“快点啊,我还约了朋友等会儿要一起去聚餐呢。”
三人忙连声感谢,陆久掏出小本本,问到:“您还记得当初案发的情景吗?”
柴田小姐狠狠地叹口气:“又是这个问题啊……那天晚上我们刚见面,树人说想要喝杯茶,我就说热水需要用热水器烧个十多分钟,让他自己泡,我先去洗澡,结果等我半个小时后出来回到卧室,就见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了,我吓得惊叫起来,立刻就报了警。”
“在那之前,你有收到过黑色纸花对吧?”一狼问。
“对,我是在玄关那里看到的,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就拿到卧室随便扔到桌上了,后面应该是不小心掉地毯上了吧……可谁知道这是犯人的预告啊!”
陆久翻看小本本回顾着信息,“根据您之前的讲述,受害人伊藤先生拥有自己的杯子,就是证物照片中这个黑色的马克杯对吧?”
“对啊。”
“除了您还有谁知道这个杯子是他自己用的吗?”
“应该没有吧?我家平常不会有什么来客,只有他会在固定的日子悄悄来。”
少年侦探托腮缓缓说:“不是熟人作案吗……那么,您的家里最近都进出过什么人呢?”
柴田小姐没了耐心:“都说了,我家平常不怎么来——”
“我指的是任何一个有理由能够进出你家的人!”陆久似乎有了头绪,不慌不忙,不疾不徐地把信息传递:
“他或许是借职务之便来到你的家。他看起来很普通很不起眼,只做任务范围内的事,看着很是老实。虽然你和他说过话,但你也并不清楚他是谁,你甚至不会主动记住它的名字。这个人可能更早之前——大概两三周前就来过这里,因此对你家的房间布局有所了解。他漫不经心的做了什么触碰过杯子,或是问了些和杯子相关的问题,你毫无防备地告诉了他详情……”
柴田小姐烦躁地猛吸一口烟灌到肺部,听着陆久循循善诱的语气,她也不自觉将记忆倒带。渐渐的她似乎回想起了某个节点,随即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僵直,继而被自己的烟呛了一下。她忙往茶几上的烟灰缸掐灭烟头。“咳咳……!等等,好像是有的……!有这么一个人!”
“在案发前四周里,我一直有固定的找保洁来打扫房间!大概案发两周前来过两个保洁,其中一个把我放在柜子里的杯子也拿出来需不需要清洗一下,被我阻止了……我说,我爱人不喜欢别人动他的那个马克杯,一把夺了过来,然后让他去干其他活了……案发前两天他也和另外两个保洁来过,还吩咐另外两个保洁别碰杯子……”柴田小姐的声音不可控制地愈发颤抖,“我、我只是想让他别碰那个杯子,是那个保洁员吗?竟然是那个人吗……是我……是我害的吗?”心里飕飕发凉,柴田整个人瞬间消沉了下去。
“柴田小姐……您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泄露出去的。”见方才还气势凌人的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陷入惶惑不安,一狼只好柔声安慰。
必须更快地得知犯人的更多信息才行,陆久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他忙问到:“请告诉我们他的名字,还有那家清洁公司的名字!拜托了柴田小姐,时间紧迫,我们很担心那家伙会继续作恶。”
稍微稳了下心神,柴田由纪子回忆道:“我、我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我只记得他身形矮小,是个兽人……他是‘KEPAKU保洁公司’的员工!”
深山系长和四五名警员载着柴田小姐连忙赶往KEPAKU保洁公司,一狼和陆久乘摩托车紧随其后,到达保洁公司门口时,两人见深山系长正好打完一通电话,“刚才已经向伊藤夫人确认了,伊藤先生遇害前几周,曾在妻子伊藤咲出门时叫过一次保洁,也是这家公司的员工。似乎因为当时黑木家也只有男主人在家,保洁就两家都进出过。”
“看来现在也知道犯人是如何锁定目标的了。”一狼看向一旁的少年侦探,陆久推推眼镜,眼底浮现出即将真相大白的期待,“对啊,对之前几名受害者,犯人应该是以‘客人’的身份入室行凶的。唯独这第二案第三案当时怎么都想不通……现在就差扒下犯人的假面了。走吧!”
一行人一同走进这家保洁公司。听说是警方查案,保洁公司的经理立马上带他们到茶水间坐下。经理和叫来了人事部人员和一名正巧在公司的老练员工,立马调出了黑木先生遇害前前两周的人员出勤名单。正当柴田小姐还在看着名字回忆是保洁中的哪个人时,人事部人员已经从电脑中找出了两位保洁的档案信息。
“就是这张脸!”柴田小姐激动地指着一个员工的脸,她所指的照片旁写着名字——上杉昭吾。
“立刻调查上杉昭吾的信息。”系长对身后的技术人员吩咐,技术人员很快就调查出信息:“是……啊,报告,之前列出嫌疑人的名单上有他的信息!上杉昭吾,男,25岁,未婚。兽人,本体蜜獾。他的家庭关系……母亲他七岁时因车祸去世,父亲在母亲过世后第一个月就娶了新妻子,从此就并未照顾过他,他就一直由爷爷带大。在他18岁时曾因入室盗窃被捕坐过三年牢。释放后第二年才找到一份稳定工作,在这家公司做保洁工作了两年多。”
陆久立刻凑过头,屏幕的蓝光衬得镜片发亮,“信息都对的上,谜底揭开了——上杉昭吾,这就是犯人的名字!他今天工作吗?现在人在哪里?”
“不,其实他这阵子已经差不多快弄完辞职手续了,明天就离职了,现在应该在住处休息……深山系长,请问这个人到底又犯了什么事儿啊?”经理紧张地擦了擦汗,“虽然他以前犯过事儿,可是在公司工作这几年也算尽心尽力埋头苦干能吃苦的类型。”
“他是我们最近正在查的黑鸢尾案的犯人。刚才已经和两位侦探一同确认了。”
“欸——?”老员工大吃一惊,“不会吧,昭吾明明看上去这么老实”
“很遗憾,这就是现实。”陆久问正感慨不已的老员工:“您和上杉很熟吗?可以和我们说一些什么吗?比如他的情感关系什么的。”
“情感关系啊——”老员工一手杵着下巴低头回想:“嗯……有,还有两段嘞!一年前他第一个女朋友才和谈了两个星期就把他甩了。半年前,有天晚上他和我们一起喝酒时说自己交到了一个和他真心相爱的女朋友,还在我们面前吹他女友很爱他什么的,结果三个月前有人问他怎么不提女朋友了,他却一脸厌恶地说‘那人死了才好’,后面听说他女朋友暗地里是做风俗生意的,骗了他好多钱就和他分了。”
陆久一愣,若有所思和一狼对视一眼,又问:“你们知道他前女友的名字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老员工低声喃喃,忽然一拍大腿,“呀,如果他是犯人,那他室友岂不是危险了?他的室友三井一个星期前才甩了女朋友,还害得他女朋友吞药差点没救回来!”
系长对身旁的调查员小声嘱咐准备申请逮捕令,而后又问:“犯人现在住在那里?能告诉我们位置吗?”
“就在窗外那栋老员工的住处,房门号码应该是812号。过来我指给你们看!”
几人起身和老员工走到窗前,指向东南方向的一栋老公寓楼。“哎,那栋老房子也有好几年历史了,不过过阵子就要拆了。”
顺着指去的方向一看,又看了看那周围,陆久双眉深锁。“……柴田小姐,看来您之前告诉我们的那个感觉被偷窥的谜底也解开了。”
那栋老员工住的公寓,正是屹立在柴田小姐所住公寓的正对面的那栋!

少年侦探和侦探助手协同几位警员到达员工公寓时已经是快到晚饭时间。陆久坐在摩托车后倒是啃了一个饭团先垫着肚子,一狼则摇摇头,表示要等追到犯人后再说。
这栋公寓已经搬空了一半,一路走来安静而空旷,由于公寓老旧没有电梯,陆久一行人只好一层一层往上爬。七川陆久才爬到五楼就觉得双腿有些沉,累得直喘气。五楼开始住户就多了起来,大多都是那家清洁公司员工居住在此,不时有行人上下,陆久忍不住悄悄吐槽:“当一名保洁可真辛苦,天天上上下下这楼梯还要跑东跑西,但愿新房子能有电梯,让他们少爬楼。”
“明明是你想抱怨这里没电梯吧?”一狼颇为得意的走上前。
“看来是最近缺乏锻炼了哦陆久侦探!”系长也超过了陆久,他看着直喘气的陆久忍不住笑道:“你看你助手,大气都不喘,年轻有活力!”
……一狼他是狼人!奔跑起来每小时五十五公里嘞!运动量能比嘛!陆久努努嘴,努力跟上一狼的步伐。
终于快爬到七楼,马上就要到达犯人住的地方了,几人都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点点走进。
陆久跟在一狼身旁,他们放轻放缓了脚步,踏着阶梯一步步向前。前方拐角走下来一个年轻人,对方戴着兜帽和口罩,一步步往下走,步子逐渐加快了些。
“喂!”
一狼忽然回过头喊住蒙面人,睁开了冰冷的兽瞳,语气冷冽:“你……身上怎么有血的味道?!”
哒。时间仿佛停顿一瞬。
陆久也猛然回过头,盯着那被喊住的人。而蒙面人没有回头,如离弦之箭快速奔跑冲下楼!
“他就是上杉!你们俩快追!你们俩快跟我去看812号!”深山系长一声令下,几名调查员瞬间出动。一狼也忙跑去,“陆久你快去812号房,我记住他身上的味道了这就去追!”话音未落,狼少年已经一翻身跳到下一段台阶,忙冲了下去。
“注意安全啊一狼!”陆久抛下一句话也忙跑上楼,快速穿越走廊看到了大门完全敞开的812室。房间内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躺着一个捂着小腹正痛得哀嚎的中年男子:“救……救救我!”
“立刻叫救护车!”深山系长忙找来干净的布替伤者捂住出血口,“你是三井吗?发生了什么?”
伤者意识还算清醒,他声音颤抖道:“我、我就刚提前下班回来见没人坐到沙发上,结、结果看桌上摆着一瓶药水和一个水杯,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他就匆忙从房间出来,刚要问他、他就和我扭打了起来,还捅了我……”
看来上杉正准备今天对室友动手,还好来得及时……陆久刚跑上来,努力调匀呼吸,他轻声问:“三井先生,上杉的卧室是哪间?”
“左,左边的那间,啊啊啊好疼!”
“请您忍一忍坚持下,救护车马上来!”陆久忙安慰几句,待系长撞开了房门,他们一起进入了上杉的房间。
房间的桌上打翻了一瓶蜂蜜,蜜味很浓——那是蜜獾最喜欢的气味。陆久左右观察,走到衣柜前,几朵黑纸花在打开衣柜的瞬间跌落脚上。陆久向后挪了挪脚后跟,黑色的鸢尾纸花已经溢出整个盒子。他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切寻找的铁证:每个受害人的照片,作息信息,下手的顺序,全都依次贴在了衣柜的内壁。犯人上杉对被害人的怨愤与恶意,终于在这天暴露得一览无余。
少年侦探陆久的脸上没了平时的温和,严肃与冷静的目光细细观察每一张照片。直到把所有的罪证都看过一遍,陆久眸中目光深如古井,他闷闷叹了口气:“……果然,那才是真相。”

与此同时另一边,狼少年凭借着敏捷身手和令人嗅觉紧紧追逐着仓皇在前逃跑的犯人,协同的调查员中一人体力不支已经落下,另外一人虽然同为兽人,却因本体是猎狗,速度始终不及狼人,在拐角的时候跟丢了。
上杉在一路逃跑的过程身上也全部兽化,细长的尖爪是蜜獾无往不利的生存武器。他回头见狼少年已经追上来,叫喊着朝他用力一挥,迫使对方推开距离。一狼见一旁的树桩留下深陷的爪痕,也伸出了自己兽化的指爪继续追击。
一狼紧追前方转弯的上杉,跟随他进入了无人的狭窄暗巷,刚进去敌人的利爪就带着划破气流的声音逼近,他侧身躲开也同时挥爪过去,对方仗着兽化后的矮小身形躲开了攻击,掏出兜里的匕首再次朝他扑来。一狼连忙躲开,却未想对方侧身改了方向,趁机用右手挥爪,“唰”一声割向狼少年胳膊,登时,一狼的右手胳膊渗出血来。
“唔!”
一狼立刻大步后退推开距离,而这时狼人和獾人已经相互换了一个站向,獾人立刻又挥着刀子奔跑起来,逃往人流更多的大街上。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让他跑到商业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一狼一看伤口,好在只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他取出兜里陆久以前给的橙色绑带快速处理好流/血的地方,这时两名调查员终于都跟了上来,“一狼先生,犯人跑哪里去了?”
“他跑向大街了,没关系,我刚才已经彻底记住他的气味了。”说罢,一狼嗅嗅气味确认了方向,又带头追逐起来。
上杉刚以为已经拉开了距离放慢脚步,哪想才走没几步,刚才的狼少年又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身后。
可恶!这狼人怎么这么能跑!上杉骂骂咧咧几句又不得不跑起来,他挥着刀大声叫嚷让行人纷纷畏惧让出道路,“让开!让开!别挡路!怕死就给我让开!”
他刚要冲出一条路,没想到正前面又出现一波增员。只好转身挥着刀冲向另一个方向——尚未正式开放的花市。
“一狼!”和增员跑来的陆久见到胳膊绑带下渗出了血,急切喊道:“你受伤了!?”
“轻伤!”一狼摆摆手,和陆久一同追击。

“让开!让开!给我让开!”上杉冲到花市街道疯狂挥舞着手上的水果刀,吓得人们连连退开。他在一家正在进货的花店前仓皇停下,抓起几个香包用刀割裂,将花包扔向后面紧随而来的一狼和陆久。
冲在最前面的一狼刹住脚步将花包打到两边,哪想里面的粉末瞬间沾了一狼半身。粉末落到鼻尖,金木樨与夜来香的气味汹涌灌入鼻腔,狼人引以为傲的嗅觉哪受得了这么香的刺激,当场就被香味呛出了眼泪。
“阿、阿——阿嚏!”一狼涕泪涟涟痛苦不堪地捂住口鼻,可是袖子上也全是香包粉末,一狼又没忍住连着打喷嚏,眼角发红。
“一,一狼!”陆久慌乱地往包里翻找却发现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忙脱下外套给一狼捂住口鼻。一旁的几个警察也中了招,喷嚏不断。
陆久再看向犯人时,犯人手里已经抓来了一个人质——是刚才正在和送货员确认鲜花收获的花屋老板娘。
“别,别过来!不然——!”上杉握刀的手不住地颤抖逼近人质的脖颈。人质害怕地落下泪水,吓破了胆完全不敢乱动。
深山系长忙说:“好,你冷静,你冷静些把刀放下,不要伤了人质!”
“我放了武器你们会饶我一命吗?当我傻吗?为什么追我啊!我明明没有错!”
残害他人性命就是你的恶,你只是在冠冕堂皇地对别人发泄自己日积月累的恨意——对方绑着人质当然不能这么说。陆久只好微微喘口气,小心缓慢地说道:“上杉,你先冷静点,你看看你的手这么抖,这很容易伤到人质吧?你得保证所劫持的人质安全,你自己才能平安无事!”
大概是听进去了陆久的话,上杉胸口剧烈的起伏终于平复了些许,他紧紧拉着人质向后移动,靠近了送花的面包车,换手拿刀打开车门,“车钥匙呢?车钥匙给我扔过来!”
送货司机为难地看向一旁和歹徒对峙的深山系长,得到对方眼神同意才抛出钥匙扔到人质脚边。深山冲人质吼了声“慢慢蹲下给我钥匙”,人质泪眼婆娑战战兢兢地蹲下,将钥匙慢慢递给了上杉昭吾。
“帮我把钥匙插进去,然后拧一下!”上杉昭吾继续威胁,人质乖乖照办。待油表盘亮起来,他就狠狠将人质推出去。陆久忙扶住人质,转头就见犯人已经上车疾驰而去。
“能跟踪到那张花车吗?!”深山系长对身后的调查员问了一句。调查员说已经记住了车牌号,深山当即下令在媒体上立刻发布通缉令。
“可恶!除了花香什么味道都闻不到……还是让他逃走了……”一狼愤愤说完,又打了一个惊天喷嚏。
“没关系,会捉住他的!”
陆久关切地拉起一狼受伤的胳膊,然后打量着眼前香喷喷的狼人,心想这香味大概三天以后才会消失掉。“还好只是皮肉伤……辛苦了一狼……你先把花粉擦掉,好好处理伤口吧,我——”
“不碍事,小伤口而已。”一狼气恼地快速晃着狼尾巴,“嗅觉还要一会儿才能恢复,可恶,等我恢复了非得把这家伙揪出来——”
“好啦好啦!最后的追击任务交给系长他们吧!”陆久看出一狼不服气,只好转移话题,“对了,我在上杉昭吾的房间还有发现——”
陆久话音未落,见一旁气恼的深山系长电话铃声响起,系长刚拿起电话没说几句,忽然就变得哑然。他转过身,愣愣地冲侦探和助手开口:
“啊……陆久侦探,这通电话是小林课长打来的,他说我们追的犯人……好像落网了。”
一狼:…………哈啊???
陆久:…………欸——?!

总之这个结局说巧也巧,说哭笑不得也哭笑不得。
在隔了两条路的十字路口,位于最繁华的街道处,飞速疾驰闯红灯的送花货车,结果好巧不巧撞上了小林课长追查一路的兽人儿童案幕后黑手的车。
两车剧烈相撞,车身都严重变形,小林课长追查的幕后黑手当场就一命呜呼,而勉强留得一命的上杉昭吾刚被课长救起,广场LED大屏幕就发布了他的通缉令和抢劫的车牌号——这下好,两个案子一次性解决了,真可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陆久和一狼赶到时,正巧见到被拖上救护车的犯人。两人一时间感慨不已,进入警戒线后,他们接着看到了熟悉的老朋友——小林课长。他正在和深山系长商量案件的处理。技术人员正在快速拍照取证做案件记录,两车在繁华街道发生事故,已经严重影响了下班高峰期的交通,不时能听到骂骂嘞嘞的鸣笛。
夕阳浮现,金色霞光洒落到洒落到商场建筑上前,事故现场的六七种鲜花都凌乱撒落了一地,恍然一副残败颓唐感。陆久望着一地狼藉,对旁边被医务人员拉着处理伤口一狼说:“可惜了这些花,零落成泥,撒了一地……”
一狼刚要说什么,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听道:“您好,七智侦探事务所,我是七川侦探的助手……笠原小姐?好,您稍等!”一狼把电话拿给陆久,“是笠原小姐打给你的。”
陆久接过手机:“您好,阳子小姐。”
“七川侦探,我刚才又听说了一个消息!据说两个月前第一个遇害的女孩子所在的酒吧,是以花名为化名的,而那第一个受害者的化名是——”
“是‘黑鸢尾’,对吗?”说着,陆久蹲下身捡起一朵白色鸢尾花端详。
“您知道了啊……”电话那头有些失落,“抱歉。没提供有用的线索——”
“没关系的,阳子小姐。就在刚才,案件已经告破了。犯人落网了,请您安心。”
一瞬间,电话那头恸哭出声。陆久忙安慰:“啊啊啊别哭,没事了没事了,具体细节我们明天告诉您吧,就去昨天那家店,好吗?不客气,我职责所在。嗯,再见。”
笑盈盈的陆久想把手里的花插到一狼耳边,却被助手侧身躲过了,一狼无奈:“别闹!唉……虽然这案子的结局让人唏嘘,但是现在好像一切也都结束了,之后交给课长和系长他们,一起回去吧。”
七川侦探标志性扶正了红镜框,收了笑容。他看向一旁高高耸立的大楼:“一狼,第三案黑木夫人和伊藤夫人就是去这里购物的吧?”
“对啊……”一狼蓦然警觉:“你可别想再进去过度消费。”
“不,不是啦!”少年侦探涨红了脸,气鼓鼓喊道:“怎么一狼就想着我要乱买东西啊!是查案啦!查——案——!”
一狼庆幸这次钱包君躲过一劫,接着神色微微一变,“照你这么说,案件还没结束吗?”
陆久他摇摇头,“古语说:‘夫藏木于林,人皆视而不见,何则?以其与众同也。’把小林课长喊上吧,有他的话我们提取证据会更方便很多。啊,先和伊藤小姐通个电话,我还需要一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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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蛰伏,而后带着月光与星辰悄然退去。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位于樱信路某栋一户建内。
黑木葵在父母家里等待着伊藤咲的到来。父母听说要来客人就忙去买菜出去了,因此现在仅有她一人在家。
昨天连环凶杀案犯人落网的报道出来后,她和咲都齐齐松了一口气,两人约定再聚一聚,然后准备处理丈夫黑木诚的丧事。
她凝视着试衣镜里自己的:今天穿了一身庄重的黑色连衣长裙,这身平常不怎么拿出来穿,因为她非常喜欢灯笼袖与荷叶边的设计。刚才化了一个淡妆勉强遮住了苍白的脸色,唇膏令整张脸看起来滋润了一些,手上涂上了一层黑色的指甲油——那是咲送给她的,以前舍不得用,今天取出来涂发现指甲油差点就干了。
“咚咚——”
啊,应该是咲来了,到得真早。黑木葵匆忙走到门前,看了眼门镜,却发现来人不是咲。
红头发,红镜框,红眼睛,一派阳光少年的模样。前来敲门的是前几天见过的侦探先生。
“打扰——有人在家吗?”少年侦探的笑容真挚而耀眼,和好友咲的笑容一样。黑木葵叹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开了门:“来了!啊,七川先生,早安。有什么事情吗?”
“啊,其实是因为听伊藤夫人说您很会冲煮咖啡豆,我也想学学让一狼那家伙对我刮目相看,所以想来向您学学。”陆久眨巴着眼睛,“您能教教我吗?”
“啊……冲煮咖啡豆啊,可以哦,请进吧。”黑木葵笑着招呼侦探进了房间。
平日在家常常冲煮咖啡,也试过很多冲煮咖啡的机器,对于每个步骤细节都烂熟于心。她让陆久坐到餐桌旁等待,很快就泡好了咖啡,她将咖啡,奶精和糖一同端了出来。陆久远远闻到香味,动动鼻头感叹:“啊~好香!”
“请用。”黑木葵坐到了陆久对面。
阳光透过一旁的落地窗暖暖洒落到陆久身上,他的红发更加灿烂耀眼。他兴冲冲把奶精和糖一股脑全放进杯子里,然后捧着热腾腾的咖啡,露出开心的笑容,宛若秋日里透过树叶罅隙的光。
坐在阴影一面的黑木葵往杯子里加入方糖,对面的少年忽然开口问:
“黑木夫人,您才是杀害黑木先生的凶手吧?”

再抬头,少年的笑容不见了,他的视线清醒而冷静地落到她的身上。这令黑木葵愣了半晌,接着却淡淡笑了笑:“何以见得?”
陆久也依旧微笑着,一双眸静止如水,又好似藏着不可见底的涡流。他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咖啡后,说道:
“OK!Stay!现在交给名侦探来推理,让我来还原一下整个案件之中藏木于林的这部分吧!
“其实呢,本来我也认为案件应该是同一个犯人所为,但是当在清吧收到报告的时候,我就逐渐改变了看法。
“首先,被害人与凶手并不相互认识。犯人上杉昭吾是通过入室观察和远程监视确认被害人常用的物品。在第二起案件中犯人就是确认受害人经常使用的黑色马克杯,观察了什么时间段无人在家才去作案。但是,黑木先生有这么多咖啡杯,犯人如何知道一个爱喝咖啡的人会随心所欲用哪个呢?冒然往咖啡杯涂抹毒物会害死目标以外的人,这样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不具备犯罪条件。此外就是毒物的问题,前几个受害者都是杯子每次涂抹了毒物,我们到达犯人房间后,犯人的目标之一——三井先生受了伤,技术人员检查了他的杯子,也是杯子内壁均匀涂抹了药水。但是第三案明显不符合,因为技术人员只在咖啡中检测到了毒物的成分。
“其次是犯罪周期和顺序。虽然犯人的名单上有黑木先生名字,但是昨天我打开衣柜看到上杉的犯罪计划时确认了一下,黑木先生是犯人的第五个目标。犯人原计划是杀掉三井,转移警方注意力再返回樱信路的公寓动手。根据我们搜集的信息,其实在两个月前犯人上杉就开始动手/杀/人。他七天动一次手,可到受害人黑木先生时,不仅改变了顺序,日期还提前了两天。但是三井先生险些遇害那天正好又相隔七天。/杀/害//黑木先生的人大概不知道黑木先生也在名单内吧。排除黑木先生的遇害时间,整个顺序才是稳定的。
“可是,黑木先生的死怎么解释呢?在我有所怀疑的那天我向深山系长重新申请了调查现场。当我调查到厨边柜时,我才终于有了发现。那天正好从铃木夫人那得知黑木先生喜欢吃甜,那么喝咖啡是自然会往法压壶泡出来的咖啡里多放点糖。厨边柜有四套茶具,却只有三把对应的糖夹,且现场的糖都是独立包装。为什么会少了一把糖夹,糖夹是用来夹方糖的吧,方糖又在哪里?为什么这几样东西消失了?
“我这时想起了之前在一狼去明月街道调查时的线索:约两个月前,有一个女性去过后巷买过粉末状毒物。明月街道后巷接连发生无人管理的命案人心惶惶,想必也就是在这个时段,这位女性得知了有黑鸢尾凶手的存在。305室发生命案时,她陪伊藤夫人去过案发现场确认被害者身份,想必她就是那时看到了纸花的样子。于是她开始制定了计划:在方糖上撒上白色的毒药粉末,黑木先生喝咖啡时会因热气摘掉眼镜,也就不会注意到粉末。受害人先抿一口咖啡,觉得味道苦就自然而然会用糖夹去将碟子里的方糖全放进去……她让受害人自己喝下毒物。大概毒发的时候,她正好说要出门站在门口,受害人才会在毒发时挣扎着跑向那里,最终在玄关倒下。她确认黑木先生已经死亡后,立刻收拾掉了放方糖的小碟子和糖夹,留下事先准备好的独立糖包包装纸。并扔下一朵纸鸢尾花方便嫁祸于连环/杀/手。准备好这些,她就关上门,喊上隔壁的伊藤小姐一起出门了——能自然而然做到这些,又知道黑木先生喜欢吃甜的,只有可能是您:黑木葵小姐。”

“可是,死亡时间对不上不是吗?”黑木葵依旧笑着,“20点30分之前我和咲一直都在逛街,如果是我动手,法医的报告怎么说遇害时间是在19点至20点30分之间?”
陆久静静咧嘴笑了下:“是啊,那么如何做到不在场证明呢?很简单,设置延时装置就好,空调就是最好的延时装置。在黑木先生没气后,您立刻把空调打开,将温度调到最低,再设置好五个小时候定时关闭,这样就能把死亡时间延后约五六个小时左右。再加上逛商场时一路都有伊藤夫人陪伴,您的不在场证明就这么成立了。昨夜在电话再次询问伊藤小姐时,她又和我说了一次当时开门,见到尸体后感觉浑身发冷——想必在当时惊恐情况下,她没能清醒意识到觉得冷其实是因为室内气温低,门敞开后你上前大哭,伊藤夫人吓得退到走廊坐下。案发当晚夜晚有点热,冷气散得很快,在我们到达后已经恢复正常室温了。
“那么您如何处理这些毒物和糖夹呢?我们看过商场监控,您一路都陪伴着伊藤小姐,但是一直牢牢拿着手里的皮包,这一路几乎没办法丢弃作案工具,案发后您就同伊藤小姐一起守在现场,直到后面您表现得很受打击,才被/警/员送回了家。前天您来到伊藤夫人家配合调查时并没有带包,我想……最直接的证据还在您的包里,或者在这间家的某个地方吧?”
黑木葵再次缓缓上扬嘴角,只是那个笑容已经渗杂了太多残酷的成分:
“……嗯。正如你所言。没错,是我下的手。”
七川陆久笑不出来。昨夜的电话里,伊藤夫人反反复复说葵是多么多么好的朋友,而现在……她却承认罪行,笑容冰冷而残酷。
“想必原因是骗婚吧,您早就察觉丈夫的不对劲,却一直隐忍……可是,明明总有更好的方式去处理不是吗?为什么非得走到/杀/人这一步?”
“不是哦,不是骗婚。”黑木葵耸耸肩:“毕竟我们的婚姻,最开始就是假的。”
陆久愣住:“欸?”
黑木葵盯着桌上的咖啡,陷入回忆般缓缓开口:“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当时彼此互不认识,却又迫于双方家长催促,他说,我们做表面夫妇就好了,我当时觉得没什么不妥,也就草率答应了,但是到后面我逐渐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他……所以不是骗婚哦,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
“那您为什么最后……”陆久睁大眼睛,见对方的神色已经全黯淡了下去。“因为爱啊。”
“……什么?”
“因为我后面明确告诉他了,我爱他。可是他不爱我,我察觉到他外面有了人,可是我希望他回心转意。我等待着,等待着,不断等待着,我告诉他我很爱他,恳求他,可他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味的回避。我不想拥有不幸的婚姻,也一直配合这对外演戏。可就在那天,他对我说,要不我们离婚吧。
“我做不到离婚,不能……!要么让他爱上我,要么继续表面夫妻让我待到他身边,我不要离婚,我不要悲剧的婚姻,我要一直一直、永远幸福!可是直到我把咖啡端给他之前,他说他真的永远不会爱上我让我死心……所以,我下手了……正如你所言,我早就去买了毒物,偶然得知了黑鸢尾案想这样蒙混过去……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啊。”黑木葵的笑容破碎不堪。
“可是当我得知原来真正的他是那样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好讽刺——为什么我会爱上一个注定不会爱上我的人呢?我为什么会想为了他永远伪装下去呢?看着对我说好好活下去的父母和鼓励我的咲,我只觉得,这样扭曲冷漠的自己不配被爱。七川侦探……帮我向她们带一句对不起吧,拜托了——”
说着黑木葵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正要准备一饮而尽,陆久猛然起身,一手打飞了她的杯子。葵愣愣看着“哗”一声打碎的咖啡杯,眼前模糊一片。
“呼……”陆久呼出口气,他将耳边鬓发缕到耳后,露出白色的耳麦。“还好你提醒我了啊一狼!差点又没了一条人命……我没事,安心。小林课长,你们可以进来了。”
七川陆久在包里找来找去,最终温和地递给黑木葵一条手绢。“铃木葵小姐,不要逃避,去冷静下吧,真正面对真实的自己吧,那些珍视你的人会一直等你的。”
铃木葵,那才是真正的自己。她为这一声称呼哭着扑倒在地,嚎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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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鸢尾迷案一周后——9月27日。“RAINBOW ROAD”店内。
“……七川陆久大侦探,你那聪明的脑瓜子是不是对大餐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一狼看着桌子上的三盘水果三明治、一盘薯条和两盒章鱼小丸子,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嘿嘿——!”陆久笑嘻嘻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三明治,“乔恩先生做的水果三明治味道超绝不是吗?一狼不喜欢吗?”
“……倒也不是不喜欢。”算了,再怎么抗议,这家伙都有一肚子辩才,辩不过辩不过。
“二位的Cinderella好了哦!”服务生阳子端上两杯饮料,笑盈盈道:“请慢用!”
自从黑鸢尾事件之后,笠原阳子就辞去了原来的工作,白天帮乔恩先生干活,晚上则去24h便利店当店员。阳子问道:“七川先生,一狼先生,你们等会儿要去花市买花吗?如果要去的话最好快点去哦,去晚了花就不新鲜了!”
“好——我们很快就吃完!谢谢你!”
“……陆久,你是想起之前那件事所以才拉我过来吗?”一狼漫不经心喝了一口饮料。
陆久笑嘻嘻点点头:“就是这样!我还想知道,为什么那天你很快就知道铃木葵小姐想寻短见。”
“啊……那个啊,其实和玩偶那个是一件事。”一狼微微苦笑,耐心解释了起来:“你不是看过我的个人资料吗?之前你也看过,我有一个哥哥,资料上说在我小的时候就因为重病去世了——其实他是自/杀/的,因为他受不了磨人的第四次化疗,最终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从窗口跳了下去。在他走之前,他把自己最爱的兔子玩偶给我了,他说:‘我很爱爸爸妈妈,也很爱一狼哦。很爱很爱。’明明他反复说他很爱家人,最后却在晚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无法理解,觉得那天笑得那么温柔说爱我们的哥哥简直是在说谎。
“再次调查514室那天,我听到铃木小姐反复说了类似的话,隐隐有预感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所以在屋外几百米和伊藤夫人解释的时候,我才让你戴上耳麦格外留意。”
“原来是这样……”陆久担忧而心疼的凝望着陷入回忆的狼少年,却见对方的冲他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从前我以为爱是谎言,人都是冷漠自私地为自己谋生。但是从遇见你以后,我就再也没这么想过。陆久,是你改变了我。”
垂着绒绒的红脑袋,陆久忍不住红了脸:“你这家伙正儿八经说些话……虽然我很开心,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让人好害羞……好啦!快点吃完这一桌的好吃的,今天可是由本侦探请——啊……?”
欸,钱包呢?陆久刚要耍帅地从挎包掏出钱包炫耀最近赚的钱,却迟钝地想起钱包好像……又被忘到了家里某个近在咫尺但就是看不见的地方。
一狼忍俊不禁,似乎预料到会这样,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印着可爱狼脚印的钱包,“给,名侦探,拿好贵重物品。另外,这顿还是我请吧,你已经请过了不是吗?”
“好欸——!一狼也快吃,薯条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这次怎么先撕开番茄酱了?不是喜欢最后一口闷唔——!”
“……嘿嘿,这次亲完再把番茄酱一口闷!”

“花鸟风月”花市如期正式开放。
精细切割的方形石板整齐铺砌整个花市街道,秋季并不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可花市中却有各种温室栽培的花朵竞相开放。街道繁花绚烂,甚至还有歌舞游行,花屋流淌着华美乐声,香气缭绕。两人一同挑了些好养活的多肉和仙人掌,之后漫无目的的在街道闲逛起来。
“啊!七川侦探!一狼侦探!”
他们回过头,却看到灿烂微笑着的伊藤夫人——现在应该称呼她江岛咲小姐。江岛咲正带着口罩,捧着一大束鲜花插到花瓶里。自从历经那些伤心事后,她离开了那栋公寓,决定和开花店的妹妹一起经营自食其力。小店新开,咲笑嘻嘻送给他们两束花,蓝色满天星送给了陆久,红色满天星则送给了一狼。
道谢告别后,漫无目的的两人遇到了正在花市休息区坐着的小林课长。“花可是令人喜悦的魔法”,这么说完后就见小林课长买了一大束向日葵匆匆赶回家,似乎是想用花让老抱怨他工作的妻子开心开心。
“你先去那边坐着,我去买两瓶水!”陆久眯眼笑着把东西全堆到一狼身上,乐呵呵地跑远。等他再回来时,一狼却见他捧了好大一束花回来。这一束花红蓝相间,中心还有两个抱着兔子的、以他们为原型的玩偶。
一狼:“虽然刚才远远看着你捧着一束花气宇轩昂走过来隐隐有预感,但……你还真的买了鸢尾花啊……”
“鸢尾花怎么了?这可是我提前就预定好的花,你看,这两个花朵中间的小玩偶多可爱!莫让花朵染哀伤!”陆久说罢,眼中浮现清澈柔软的暖光。“今天是事务所成立三周年纪念日!纪念日快乐!”
“成立三周年……那不是早过了吗?”
“我是按一狼你来到我事务所这天算的,今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立日哦!”
陆久的目光坚毅而闪闪发亮,“今后也和我一起去破解更多迷题吧,一狼!”
一狼顺从地接过花束,露出欣喜的笑容。

“那当然,无论什么样的迷题我都陪你解密。”
因为让我产生支援你,帮助你的念头的,正是那个不曾放弃努力维护正义的你……还有你的笑容洋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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