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织陆】心凪ぐ 3

完整的预警见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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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进货,明天至少要做两个蛋糕才够卖,减去必需的一箱,您最多可以获得这一箱的份额。”

一织从仓库里搬了一个箱子出来,小心翼翼地顿在了陆的面前,哧拉一声撕开了箱子上的胶带。

“我的老天……这里是天堂吗……这就是有供货渠道的快乐吗……”

陆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做完这一连流程,直到箱子里包着泡沫纸整齐码放的一盒盒草莓出现在眼前才欢呼着一把扑了过去,恨不得立刻就能拆一包出来吃。

三月一头雾水地看着一织从柜台上拿过计算器,滴滴答答地按了几下递给了陆。

“这一箱一共70颗,平均一块切块蛋糕用3颗,蛋糕的单价是790円,您需要付18433円。”

“多……多少??”

三月觉得弟弟怕不是马上就要失去这个刚交的朋友。

他一把从一织手里抢回计算器,来来回回地看了看一织,又看了看蹲在地上愣住的陆,“什么……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我这是在给家里揽生意,哥哥。”

一织一本正经地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草莓箱子,“介绍一下,这位是和我同校的七瀬さん,比我高一年级,他说可以用草莓蛋糕的价格来买我们的草莓,我当然要把他带来卖给他了。”

……也太胡来了!

三月一巴掌拍在一织的后背上,把人拍了个趔趄,“要是真按你这个卖法,我们家要被总务省吊销营业执照的!”

“……我也并没有真的打算收那么多,您也太夸张了。”一织原本还忍着没笑出声来,他是真的想看看陆会是什么反应,却没想到是先被三月拆了台。他轻咳了一下抬手简单遮了遮没憋住的笑意,伸手去将陆拉了起来。“抱歉,我是在跟您开玩笑。您是真的想买这一整箱么?”

“……唔。”

陆抓着一织的手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箱子,又看了一眼,“……可、可我现在就想吃。”

“啊哈哈,毕竟现在不是市面上有草莓的季节嘛!你到我们家来玩,就是一織的朋友,我们自然要招待你的。一織,可不准趁我不在多收人家钱哦!”

一织还没来得及说话,三月就先被逗笑了。他随手从一旁冰箱上的杂物篮子里拿出美工刀,摘了保险推出刀刃来开始拆草莓盒,一边划一边回神指着一织半开玩笑地警告道。

“我才不会。”

一织叹了口气,明明也没有差很多岁,可哥哥总是会这样把他当小孩子。只是七瀬さん的表情太有趣了,忍不住想多说几句看看反应罢了。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即便两人认识还没有超过24小时,一织也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对方听到这话之后的反应。

只是他对自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这一点有着相当的自我认知,哪怕人生阅历不长,他也完全领会到了什么话该说而什么话不该说。一织轻轻抖了抖手臂,以一个不会让彼此都尴尬的小动作自然地抖掉了陆的手指,而后从陆身后侧着身体穿行过去,打开橱柜拿了洗水果的沥水篮,蹲在了三月身边等着接三月拆出来的草莓,“既然是我们家的客人,就请您到客厅里去等吧。”

陆听着他们兄弟二人讲相声似的一句接一句,还没完全跟上节奏,就先被今天可以吃到新鲜草莓还不用付钱的事实俘虏了。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严肃地鼓起脸认真地鞠了一躬。

“那……那,我就打扰啦。”

“嗯嗯。好了快过去吧,待会儿我还得去前面看店,叫一織把草莓洗好给你端过去。”

陆坐在一织家里的客厅里,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听一织说自己家里是开蛋糕店的,他还以为会是那种商场里的连锁蛋糕店,或者是商店街里单独的一个铺面那样的,没想到居然是在僻静的居民区里轻巧精致的独栋小楼。

整个一层都被店面和厨房占满了空间,而当他拨开了白色线绳串彩色木珠的珠帘上了楼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间充满了生活感的温馨客厅,墙上挂满了许多装饰,大多数是手工编织的装饰品和相框。客厅另一端的落地窗旁摆放了绿植架子,午后的阳光透过花纹朴素的蕾丝纱帘打在短毛地毯上,隔着老远都能看见毛茸茸的一层光晕。

陆伸着脖子多看了几眼墙上的相框,大尺寸的基本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合照,有一起出去度假的,也有端正严肃的,偶尔有几张里还映着或许是和泉家祖父祖母的老人。小尺寸的照片大多是单人或双人照,有看上去十分美貌温柔的女子,还有看起来眉眼里都带着笑的男子,更多的则是一织和三月的照片,年岁有大有小。陆看到了一张看起来还没上小学的三月吃力地抱着襁褓冲镜头笑的照片,襁褓里的婴儿眼睛都没睁开,哭成了一条细缝,小脸皱成一团。

陆一下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把包放在脚边,爬上沙发凑近了去看沙发背后一块区域的照片。

这一带似乎都是一织和三月小时候的照片。陆看到一张一织在花园里抱着小熊的照片,看起来不过三四岁,臭着脸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下一张就是一织背着小熊书包端着蛋糕盘子在笑的照片,表情看起来十分丰富。

那现在这个没什么表情的酷哥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陆下意识地朝楼梯口那边瞄了一眼。不知怎的,虽然叫自己上楼来客厅里等着的是他,可自己这样去看他小时候的照片总觉得有点做贼似的心虚感。

陆抱着沙发背上软乎乎的靠枕,挪着膝盖沿着照片挂放的方向一张张地仔细看。照片摆放的顺序似乎就是按照年纪来的,他看到了一织在小学入学式上一手牵着妈妈一手牵着三月,咬着嘴唇看起来差点要哭出来的样子,也看到了小学毕业式上那个看起来已经和三月一样高的白净少年,抱着装证书的书筒拘谨地站在樱花树下微笑。咦,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陆连忙又回过头去看那个瘪着嘴的小男孩,这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才算接受了这个表情丰富的小朋友正在逐渐成长的事实,直到他看到了最新的一张。

说是一张,其实一共有两张。这两张的相框一看就是崭新的,和前面有了些年头的差别迥然。里面的照片是一张看起来已经俨然是成人体格的青年,手里拿着书筒站在学校的门口——跟他自己的高中母校是同一所。青年没有什么表情,拍得跟证件照似的一板一眼,看起来和刚刚那个叫他上来等着的一织没有什么区别。而在这之后的第二张,时间地点都完全一样,只是图里的青年手指捏着一朵樱花,原本严正的姿势也变了,正无奈地看着镜头这边笑。照片的右下角用不透明的马克笔写了一行字:一织还是要笑起来才可爱(˶ᐢᗜᐢ˶)

陆忍不住在想,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察觉到有整朵的樱花落在了身上,伸手摘下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有人在拍照,所以无奈地笑了?

陆自己高中毕业的那年,父母都很忙没有空来,所以他是和双胞胎的哥哥互相给对方拍的照片。而他自己的那张……就远远不如这张看起来惬意又放松。陆想到这里时下意识地在脑海里跳过了一些东西,刚要往后继续再看,挪过去的膝盖却一空,陆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朝沙发的一侧摔了下去。

地板发出咕咚的一声,陆揉着撞在地上的胳膊狼狈地爬起身,一抬头正对上了楼梯口只差一步就走进客厅的一织,手里还端着一盆滴答着水的草莓。

“……您在做什么?没事吧?”

一织被他吓了一跳,疾走两步进来把草莓放在茶几上就过来伸手扶他。陆抓着一织扶过来的手,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短暂地纠结了一下就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

“没事,不痛。就……那个,看到你们家客厅里挂了好多照片,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没注意到沙发的边缘,就不小心摔了。”

陆颇有些干坏事被抓包了的心虚。虽然他觉得这也不算是偷看,毕竟那些照片就那么挂在那里,又不是什么私密的相册被他偷偷拿出来看……只是照片里的人看着确实和现在有些反差,也不知对方会不会觉得是被自己看到了什么不想展露出来的隐私。陆站稳了便小心翼翼地松开了一织的手,试探着抬起眼来去看对方的反应,并暗暗地决定了如果一织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就永远不再提起照片的话题——正撞上一织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神,听他说完后极其自然地将视线越过了他投向了沙发后面的墙壁。

“啊……那些照片。”

一织也收回了扶他的手,在照片墙上扫了一眼,随即就拉过了一旁的沙发凳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从茶几隔层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垃圾篓放在草莓盆旁边,示意让陆坐下。

“您没摔痛就好,来吃草莓吧。”

“啊……?”

“嗯?”

陆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对此给出任何反应,他自己看起来倒像是更介意的那个。

“不是……就,”陆茫然地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接过了一颗一织递过来的草莓,“我……你,我擅自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你不会觉得不高兴吗?”

“不会。虽然多多少少是有些难为情的。”

一织自己也拿起了一颗草莓,熟练轻巧地将草莓蒂拔下来丢进了垃圾篓,神色如常地看着陆道,“您也不是第一个来我家后会对着我小时候的那些照片大呼小叫的人了。我向妈妈提出过了很多次,希望她能把我年纪还太小的那些照片摘下去,但是她不肯。这种情况多了,我也就习惯了。您怎么不吃?不是您自己说很想现在就吃草莓的吗?”

陆被他问得一噎,连忙点着头把草莓塞进嘴里。

好酸。

牙齿刺破草莓果皮的瞬间极酸的汁水便涌入了整个口腔,酸得他整个人都抽了一下。

“酸吧?”

陆在被酸得本能紧紧皱起的眼皮里朝一织望过去,只见他像是变魔术似的又从茶几的隔层里摸出了一支炼乳,自顾自地打开盖子在他自己的那颗草莓上挤了一卷儿才把草莓送进了嘴里。

“你……你知道这个草莓很酸的吗!!”

陆强迫自己把草莓粗粗地嚼了嚼就囫囵吞进了肚子,这才有了能说话的余裕。

“虽然不知道会这么酸,但是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一织平静地把草莓咀嚼完咽下去后才接了他的话,把炼乳朝陆的方向推了推,“我以为您知道的。毕竟这是用来做蛋糕的草莓,不会是甜度太高的类型。如果草莓太甜,蛋糕吃起来就会显得很腻。炼乳还有很多,请。”

“……”

陆瘪了瘪嘴,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跟照片里看到的小一织似的,怕不是那张照片也是小一织被哄骗着做了不想做的事才会是那种表情的。他拿起炼乳,往一颗新的草莓上挤了一大卷,小心翼翼地连草莓带炼乳咬了一小口,等舌尖上反馈来了真正的酸甜滋味才算放心。

于是陆也是在彼此都认真吃草莓的默默时刻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了一织刚刚话里所反映出的信息——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来到他家后会对着照片墙大呼小叫的人。

陆忽然觉得嘴里的草莓又不甜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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